南珠的价值黎泽知道，可看她这一身不如以往光华夺目，心里总觉得委屈了她。

    “好了，快别矫情了。”苏和光走过来抱住黎泽的腰：“咱们走吧。”

    黎泽只好答应，结束先前的话题。

    清凉山行宫在山上，离雍城城区大约有四十里，前头这段因是山路，马车行进得很慢。

    车里放了冰盆，十分凉爽，苏和光惬意地靠着，不时撩开车帘往外看。

    山道上没人，黎泽也不阻止，都随她高兴。

    “皇上快看大雁！”

    苏和光惊呼一声。

    黎泽顺着她手指方向探头去看，只见一只巨鸟盘旋在头顶数十丈处，一直跟着马车往前飞。

    “厉卓阳！”

    厉卓阳打马上前，视线刚转向天上，神色就倏地一肃，忙从侍从手上接过弓箭，弯弓搭箭。

    利箭疾射而出。

    “唳！”

    一声尖啸，巨鸟从空中直直坠下。

    苏和光目瞪口呆：“为什么？”

    人家飞得好好的，难道就因自己多嘴一句，害它丢了命？

    苏和光心里的自责刚开了头，就被黎泽打断：“朕要怎么告诉你，这不是大雁？”

    “啊？”

    “这是鹰。”黎泽忍笑：“鹰是猛禽你总该知道吧？方才它跟着咱们，是在准备捕猎……咱们稍有松懈，它就会俯冲而下……”

    天啊！

    贻笑大方了属于是。

    苏和光尴尬得头都快掉了。

    黎泽的科普让她整个人像只被煮熟的虾子，从头红到尾。

    “好了，你没见过，下次就知道了。”黎泽抬起她的下巴，柔声劝慰。

    厉卓阳捡回猎物，来到马车旁：“皇上，臣射中的是翅膀，养几日就能恢复。”

    黎泽看向他手中的鹰，通体白色，背部有棕色斑点，体型极大，两翼展开约有三尺，是只健壮的成年鹰。

    “你想养吗？”他回头问苏和光。

    旁人喜欢猫狗那样的小宠物，但这鹰，黎泽直觉她会喜欢。

    苏和光果然两眼发光，不过却有疑虑：“你不是说这是猛禽吗,宫里能养？”

    虽然养一只空中霸主会很酷，但若是惹出乱子……还不如不要。

    黎泽挑眉：“宫里当然不能养。”

    苏和光垮下肩膀，满脸写着失落。

    “但……你若是诚心诚意求朕，也不是不行。”黎泽又开始逗她。

    “真的吗？！”

    黎泽扬扬下巴：“朕是天子，一言九鼎。”

    苏和光迅速靠近，抱住他的胳膊晃来晃去：“皇上，求求您了，好不好？”

    黎泽板着脸。

    “皇上~”见不奏效，苏和光一咬牙，凑到他脸上吧唧一口……

    黎泽耳垂微微泛红，扣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回座位。

    “好了，给你养。”

    “皇上真好！”苏和光脸上绽开大大的笑容。

    厉卓阳简直没眼看，他刚刚其实回避了，但谁知道他们这么久还没腻歪完？

    黎泽轻咳一声，沉声嘱咐厉卓阳：“这鹰交由你驯服后再送过来。若是伤了苏昭仪，朕扒你的皮！”

    厉卓阳唯唯称是。

    心中腹诽：不就是被臣看到了吗？看把你不好意思的，还要扒我的皮。

    因为这段小插曲，苏和光一路上心情极好。

    叽叽喳喳都没停过。

    “皇上，臣妾没养过鹰，会不会养死啊？”

    “不会。”黎泽无奈道：“而且鹰的寿命很长，不出意外的话，它能送走咱们。”

    “那……鹰吃什么啊？”

    “你喂它生肉就可以。”

    “皇上懂得真多！”苏和光星星眼。

    黎泽：笑。

    “皇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啊？”

    “四国周边一些游牧部落驯养猎鹰，战场上见过，还有些是书上看的。”黎泽有问必答。

    是的，他做皇子的时候上过战场。

    苏和光不说话了。

    无论哪个时代，战争都是沉重的话题。

    见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黎泽主动找她搭话：“进了雍城你想去哪里逛？”

    雍城不比京城，没那么多人认识他们，所以是可以逛街的。

    一听逛街，苏和光来了精神，“雍城有什么好玩的吗？”

    黎泽叩了叩车厢。

    厉卓阳的声音很快传进马车：“皇上有何吩咐？”

    “苏昭仪问你，雍城有什么好玩的。”黎泽尽心尽力传话。

    銮仪卫探子散在各个地方，对于各处风土人情再了解不过。

    只听厉卓阳滔滔不绝地介绍道：“雍城是座大城，古称雍州，曾做过好几个朝代的都城，所以格外繁华。每年元宵、端午、七夕、仲秋都有灯会，咱们这次也算来着了。”

    “好玩的地方么，城外有座摘星楼，是夜间观星赏灯的好去处。”

    抛开这些不谈，哪怕在街上闲逛，迥异于京都的巷陌风情也很有意思。

    苏和光听了，果然满意。

    一个多时辰后到达雍城。

    雍城城墙很高，厚重的青石城砖上，留下了风雨侵蚀的痕迹，显得古朴而沧桑。

    城门口排着长队，守城士兵检查过路引，陆续放人进入。

    由于不赶时间，他们这一行人干脆排在队伍里，听前后的百姓闲话家常，很有几分闲趣。

    等轮到他们，厉卓阳上前扬起手中一块令牌，守城卫兵一愣，附在另一名士兵耳畔交代几句，转身小跑去给上官报信。

    雍城别驾骑着一匹枣红马，来得很快，刚到城门口就翻身下地拜倒，口称大人。

    他只听卫兵说看到銮仪卫指挥同知腰牌，并不知是皇上微服，所以也没人说他失礼。

    厉卓阳略一点头，挥鞭打马入城，姿态倨傲。

    銮仪卫在外界的形象就是这样，太过谦逊反而惹人怀疑。

    很快进了城，雍城别驾再三相邀被拒，只好告辞离去。

    “哎哟，做官可真难。”苏和光感慨。

    太清高会得罪人，太谄媚又让人看低。总之，这个度很难把握。

    黎泽失笑。

    马车轱辘轱辘碾过青石街道，最后在一座酒楼前停下。

    酒楼门口已经挂上了节日的花灯，只等夜幕降临。

    苏和光伸个懒腰，扶着黎泽的手走下马车。

    她朝四周看了看，街市的喧嚣瞬间灌入耳中。

    “走，先用膳。”黎泽牵着她走进酒楼。

    “会宾楼？”

    哈哈，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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