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中秋宴实在乏善可陈。

    行宫诸人聚在永安殿用了一顿宴席，每人分了些月饼，就算过去了。

    大公主年幼，送给她的东西都要皇后先过目。

    石榴打开首饰匣子，捧到皇后面前。

    皇后见苏和光对女儿大方，心下满意。

    女儿是她的宝贝，自然要好的东西才配得上。

    也算苏和光投桃报李吧。

    ……

    还没到月底，出使越国和夏国的使臣就同时回来，结果都是好的。

    越国给出了十座城，两国通过协商，各得五座，无论是繁华程度和人口数量都基本相当，大家皆大欢喜。

    受伤的只有越国。

    不，还有仍在内乱的齐国。

    齐越两国老难兄难弟了，属于是。

    听说越国国主想送一位公主过来，被黎泽给拒了。

    前朝后宫忽然就平静下来。

    这一平静就是一年多，时间在一成不变的日子里流水般划过了。

    “娘娘，你说裴家还会不会送人进来？”锦书边给苏和光绾发边八卦。

    这一年多，裴才人更加沉寂，见皇上的次数屈指可数，她自己大约也心灰意冷，渐渐的不往皇上跟前凑了，看着倒是沉稳不少。

    眼看就要除服，除了服就是大选。

    苏和光想了想：“大约不会吧。”

    裴家送了一个，若要再送，旁人会怎么说？

    承恩公当上瘾了是吗？

    外戚还是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的好，皇上没给皇后娘家兄弟授官，这还不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锦书刚要再问，就见千帆从外头进来。

    千帆就是从前行宫里的张旺，苏和光见他人机灵，就从行宫带了出来。

    从行宫回来，她得正妃位，搬进了瑶华宫正殿，身边伺候的人陆续增多了一倍。

    苏和光转过头：“何事？”

    千帆请安后道：“奴婢看了这几日，太后大约不回来了。”

    瑶华宫如今的掌事太监是晴空，在外面打听消息的任务就落到了千帆身上。

    他脑子灵活，又会与人打交道，在宫里人缘不错，寻常一些不要紧的话，人家也愿意透口风给他。

    听罢千帆的话，苏和光若有所思。

    皇帝选秀太后也不回来，看样子是真的不再插手后宫事了。

    太后终究是个明白人。

    就像当年让她抄经一样，达到敲打的目的就瞬间揭过，也不磋磨人。

    对太后，苏和光也是佩服的。

    她摆手打发千帆出去，又往鬓边簪了几朵垂丝海棠，眼尾轻轻勾了一朵小花苞。

    “如何？”她自己看着很满意。

    锦书用上毕生所学，对她大夸特夸：“沉鱼落雁，国色天香。”确实美极了。

    苏和光笑着起身，走出门去。

    殿外是开得如火如荼的桃花，雪歌在桃林里扑腾，不时落下一阵桃花雨。

    她望了望天际，举步前往紫宸宫。

    黎泽刚处理完手上的一封奏折，见她进来，瞬间眼前一亮：“爱妃来了。”

    苏和光还来不及行礼就被他拉进怀里。

    “哎哟！”苏和光惊呼一声，“腰断了！”

    黎泽松开抱着她腰的手，脸上有些讪讪，说出的话却很硬气：“怎么，朕抱不得你？”

    “抱抱抱，皇上高兴就好。”苏和光说着，拉起他的胳膊环住自己的腰。

    皇上现在越来越傲娇了。

    黎泽这才高兴起来。

    早说过了，他很好哄。

    ……

    凤藻宫。

    皇后正在翻看画像，她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别误会，她不是因为介意皇帝选秀，她纯粹就是累的。

    石榴端上一碗热乎乎的参茶放在她手边：“娘娘快喝了提神，您这也太辛苦了。明妃偏会躲懒，您交给她的差事，竟一推六二五。”

    自家主子这样辛苦，石榴的语气里不觉带上了埋怨。

    皇后放下手里厚厚的一沓画像，刚喝了一口参茶，就听到石榴的抱怨。

    她摇摇头：“你这个傻子。”

    “苏和光多聪明啊，凡事不沾手就不会有纰漏。”

    “更何况，哪个皇后乐意被分权呢，她这是给我卖个好……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说这些傻话。”

    石榴愣住，嘴巴张的能吞下一个拳头。

    一旁的海棠笑着给皇后递上帕子。

    “还能这样理解吗娘娘？”石榴持续震惊中。

    海棠从身后一把将人拉走，临出门的时候还听见她说：“你就听咱们娘娘的吧。”

    皇后摇摇头，目光又落回画像上。

    画上的姑娘一个个青春鲜妍，而自己，今年已经二十三岁。

    她不觉得自己老，可毕竟跟那些花骨朵一样的姑娘们不同了。

    她长叹了一口气，继续筛选秀女。

    ……

    景明三年春，三月初一，选秀在宫中开始。

    教引嬷嬷打头，带着一行穿统一蓝白袄裙的秀女行走在宫道上。

    能进宫参加殿选的秀女，都经过了好几轮核查和筛选，个个品貌不俗。

    大安选秀不看门第，只要是清白人家的女儿都可参选，所以这一批秀女格外多，整整八十人。

    天家富贵，谁不歆羡？

    也不知最后会留下几个。

    苏和光扶着碧霄的手，从假山后走出来，目光落在那一行逐渐远去的人身上。

    “明妃娘娘！”海棠从另一条小路过来，气喘吁吁。

    苏和光转头看向她。

    海棠请安后急急道：“您怎么还在这里，殿选都要开始了。”

    我不在这里该在哪里？苏和光纳闷。

    “娘娘快跟奴婢走，皇上皇后娘娘都叫您陪同呢。”海棠催促道。

    她身后跟着坐辇。

    眼看不去不行，苏和光略微整装，上了辇。

    “明妃娘娘到！”

    苏和光到百花殿的时候，选秀已经开始了，她的突然到来引得众人侧目。

    “这是谁呀，姗姗来迟？”候在外边的秀女窃窃私语。

    另一个秀女跟这人咬耳朵：“明妃……来头很大么？”心下暗自思量。

    “这位娘娘真美呀，说是风华绝代也不为过。”

    内侍监清了清嗓子：“肃静。”

    秀女顿时安静下来。

    黎泽与皇后端坐在上首，见苏和光进来，这夫妻二人齐齐松了口气。

    黎泽笑着吩咐：“给明妃赐座。”

    苏和光行礼谢过后落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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