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奶奶的房间里。

    陆铮给老太太脱掉鞋子和棉袄，“您觉得蔓蔓怎么样？”

    陆奶奶摘掉老花镜，揉了揉陆铮的头：“是个好姑娘，比上次追来家里那个好多了。”

    陆铮：“……”

    陆铮嫌弃地咧着嘴：“您别拿蔓蔓和那样的人比较。”

    老太太嘿嘿笑，“我家小五就是比你二叔家那个清醒，结婚就得找这种性格稳定的。

    我刚才问了问小江的家世，听得出来在娘家时过得不好，性子有些太过谨慎了，你话多，到时候多开导开导人小姑娘，知道吗？”

    陆铮点头，和老太太一起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

    “明天晚上的订婚宴我请的人不少，毕竟是你们这一辈里最后一场喜事，所以肯定要办得体体面面的……给那些以前出席不了的人一个出席的机会。

    我估计你二叔家那个会心里不舒服，你等会儿别忘了跟小江说一说，别到时候闹得难堪。

    也别让小江露怯，外面那些人惯会势利眼儿，让小江千万拿住喽……”

    老太太絮絮叨叨又说了很多话，陆铮一一听着，直到伺候老太太睡下他才出去。

    餐厅里江蔓和朱巧珍也已经结束了一轮对话。

    看着安安静静吃饭的小姑娘，朱巧珍这才从心底开始接受她。

    说起家里事虽然有些小家子气，却也不是不能培养，“你订婚没有告诉你爸妈……他们知道后如果找过来你准备怎么办？”

    江蔓拿筷子的手有点迟疑，最后还是回答道：

    “我不确定……如果态度好的话就坐下商量出个养老章程，如果不好的话……我准备只负法律义务。”

    朱巧珍摇了摇头，“其实我现在和你说这些已经过界了，但是你明天就要和小五订婚了，我还是想多说几句……你听听就好，怎么做还是在你自己。”

    江蔓放下筷子：“您说。”

    朱巧珍把勺子递给她：“喝点银耳羹对嗓子好，你吃你的，搁咱们自己家没那么多规矩。”

    江蔓笑了笑，接过勺子边喝边听。

    朱巧珍心里又柔软了一分，谁不喜欢这种乖乖巧巧的孩子啊！

    “你已经设想过以后要走的路了吧？从你给小玲录歌开始，你的未来就注定要走到人前，万人瞩目。

    相对的，享受了别人的追捧，你还要受得了别人的评判，而你对父母的态度就是别人最容易攻击你的地方。

    对于现今的社会环境来说，孝之一字仍旧大过天，他们生了你，养了你，就是恩。

    你的委屈和苦难别人看不见，他们只能看到你已经好好长大成人，并且事业有成了。如果按照你的方法，那你以后要承受的非议恐怕连你自己都难以想象……”

    江蔓认认真真地听着，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些人情世故，更没人跟她这么透彻地解析过这些事背后的潜规则。

    朱巧珍的话给她打开了世界的另一扇大门。

    “有些时候，怀柔并不是委屈自己，而是利用最小的代价做到利益最大化的事。明天中午你给家里打电话好好说一说，堵住所有可以拿捏你的漏洞……

    要知道感情不能勉强，但关系却可以经营。你可以学着摒弃情绪，用客观的眼光去经营你和你母亲的关系……”

    江蔓若有所思，经营么……

    陆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了两人身边，和江蔓一起听着朱巧珍的教学。

    江蔓一顿饭吃完，朱巧珍也说得口干舌燥了。

    陆铮赶紧给他妈端上一杯水，“妈，您这说得也太好了！蔓蔓，你好好学着点，咱妈可是刚退下来的妇联主任，想听她讲课的人现在都请不到她了。”

    江蔓心服口服。

    她总是凭着一腔孤勇和鱼死网破的心态去做事，付出的代价也总是比她想象中的更严重。

    直到对上陆铮那几次，才算有了好结果。

    “谢谢阿姨，我会好好想想的，如果有拿不定主意的时候，我能来问您吗？”

    朱巧珍这下是真心实意的笑了：“当然，随时欢迎！”

    她的孩子全都主意大得很，如今终于来了个肯听她话的孩子了，她怎么可能不高兴？

    陆青山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画面。

    他媳妇这段时间一直忧心忡忡的，怕这怕那，生怕人小姑娘霍霍了她儿子。

    没想到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被人小姑娘哄得心花怒放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陆青山把公文包放在门口的柜子上，换上拖鞋走到三人身边。

    餐厅暖黄的灯光照在众人身上，氛围轻松得就像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似的。

    朱巧珍凑到他身边闻了闻他的衣服：“没聊什么，今天晚上喝得不多啊？”

    “这种场合我怎么可能喝多？”陆青山嗔了朱巧珍一眼，“有没有和小江商量好彩礼的问题？”

    “这不是等你回来吗？”朱巧珍说着，转身招呼陆铮和江蔓一起去客厅：“走，咱们去客厅聊点正事，碗放在那里就好，明天阿姨会收拾。”

    四人回到客厅，朱巧珍从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张红纸。

    “我和你爸商量过了，前些年你大哥二哥结婚的时候都不在京里，我们给的东西也都不多，所以就只给你们在他们的基础上加了一层……

    至于剩下的，等我和你爸人没了以后，你们姐弟五个再分吧。”

    陆铮白了自家爸妈一眼：“瞧您说的什么话？我们还能跟你们争这个？您老最好能长命百岁，多给我们操点心~”

    这个话题江蔓不好插嘴，等他们说笑几句后这才和陆铮一起看彩礼单子。

    红纸上是娟秀的毛笔字，一看就知道出自谁的手。

    上面写着房子，电器，车子，以及彩礼。

    住房不是单位分的家属院，而是陆家在家属院附近买的独栋商品房。

    江蔓不知道价格，但光看位置就知道便宜不了。

    她看过书里陈安冉炒房的内容，知道未来的房价肯定会疯涨，陆家给的这套房子在未来也价值不菲！

    电器是常规配置，市面上有的上面都有，车子则是陆铮那辆摩托车，是他提前支出的财产之一。

    彩礼是一万一钱块钱。

    这个数目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家。

    江蔓咋舌：“这也太多了……”

    朱巧珍笑道：“不多，给他们兄弟的都一样，就是彩礼钱上多添了一点。”

    陆铮笑着把红纸叠起来：“爸妈给你，你就收着！”

    陆青山和朱巧珍又问了一些江蔓老家的规矩，等四人把大事敲定好，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没订婚之前本来是不能留宿的，但陆铮一再坚持，朱巧珍也不想放江蔓走，于是江蔓就留了下来。

    陆家小洋房有三层，陆奶奶平时一个人住一楼。

    陆青山两口子住二楼，剩下的孩子们来了就住在第三层。

    一楼二楼都还有客房，但客房没有独立卫浴，所以朱巧珍没有把江蔓安排在客房里，而是收拾出了陆铮的房间让她住。

    三楼的房间都是套房，卧室和书房，卫浴也齐全。

    两人刚上三楼，陆铮迫不及待地推着江蔓进了房间，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外间的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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