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事情查到曾庆福这里算是有了个结果。刘局觉得可以结案了，已经开始准备报检察院。

    洪家更是觉得不必再查了。因为现在真相是什么不重要，只要对股东有交待，那些谣言能止住，就行了。

    洪明州会马上下葬，新的继承人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上位。

    洪明州这个人，他已经死了，没有价值了。所以，没人关心他为什么会死，谁真正杀了他，他到底遭遇了什么。

    简时序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在最好的年华，留下两个孩子，死于一场大火的沈家大少奶奶。

    没有人想过为什么那个时间她会在家？她为什么没有求救或逃离？火灾到底存不存在疑点？

    为了不影响沈家，为了沈家的利益，就那么随便的，定性为自杀。

    看，哪怕过了二十多年，所谓的豪门世家还是这副德行。

    这就是人性。

    “恶魔通常毫不起眼，并且总是凡人，它和我们同床共枕，和我们同桌吃饭。”

    简时序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么一句，引得沈渺抬眸看他。

    沈渺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刚刚在简时序脸上看到了悲凄。

    周围鼎沸的人声，冒着热气的火锅，还有那些被溜进来的风撩起的白纱。明明最是人间烟火气，落到简时序，却似远春流水，一去不复返。

    即便她看不懂简时序，她也觉得这个神情不该出现在一张那样完美的脸上，这神情让人生出些怜悯。

    易泽咽下一块牛肚，含糊不清地说道：“序哥，你说谁是恶魔？”

    “奥普，这是奥普写的。”沈渺轻轻补了一句。

    沉默……

    简时序是有点意外；钟大伟是看夏玖禾去了根本没注意简时序说了什么；易泽李洵林子峰是不想开口，以免暴露自己的没文化。

    “案子检察院让补充材料，序哥，后续交给我吧，你们都休息一下，我才从学校回来，干劲大着呢。”

    “哟，还是大伟心疼我们，好大伟。”易泽一个熊抱，被钟大伟嫌弃地推开。

    “序哥，那你看我休息两天，家里人给介绍对象了，我得赶上大伟的步伐啊。”

    “弟妹，你知不知道，大伟在我们局还是有很多迷妹的，但我们大伟从来正眼都不带看一眼的。”

    几个人开始围着钟大伟和夏玖禾开起了玩笑，氛围轻松愉悦。

    沈渺气泡水喝到一半又放下来，然后身体微微右倾，靠近简时序的耳边，轻声说道：“洪明州的死就这么结了吗？”

    简时序：“嗯，结了。”

    沈渺：“洪明州不值得同情，但他也值得一个真相。哎，希望他来世能学会面对真实的自己。”

    简时序放下筷子，“你为洪明州抱不平？”

    “不是，我只是觉得应该尊重生命，他再恶，也应该给他一个真相。”

    简时序笑笑不回答，半晌，说了句：“小姑娘有点犯傻。”

    饭后，简时序让钟大伟陪陪夏玖禾，也让队里其他人回去休息，调整调整状态。

    人都走了，剩下沈渺和简时序留在原地。

    “简队，那我也先走了，你忙。”

    “等等，沈小姐，有没有兴趣一起看看秦桐梓的审讯录像，攻击者认同是你提出来的，或者你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事情。”

    沈渺看不懂简时序的用意，理智告诉她不要趟这浑水。

    “好。我跟你一起。”

    路上，简时序问沈渺，为什么觉得洪明州的案子不该结。

    沈渺说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本来就不该结。

    两人到了市局，简时序直接带她到自己的办公室。

    简时序准备给她看的，是第二次审秦桐梓的录像。

    在看之前，简时序粗略地告诉了她现在掌握的信息。

    洪明州抛弃秦桐梓后，一共有过个4个女孩。经指认，这4个女孩都认识秦桐梓。秦桐梓以同为受害人的身份接近她们，告诉她们洪明州的真面目。

    关键是，秦桐梓主动告诉她们，那些跟洪明州一起拍的视频都被高价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人了。

    “她在怂恿那些女孩反抗？”

    简时序点点头，“我认为，她在说服那些女孩报仇。”

    整个审讯过程大概3小时，沈渺看得很认真，简时序给她买的咖啡碰都没碰一下。

    “简队，你确定我可以看？”

    简时序在审秦桐梓的时候，提到了好几个名字，这些名字在京市可是响当当的存在。

    先不说这些人物如果知道自己的隐私被她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就单说公安局刑侦支队的审讯录像，这是她一个外人能看的？

    天知道她刚刚怎么脑子一热就答应过来了。

    “我既然告诉你案件信息，就确定你是可以接触这些内容的。局里有些规定在特殊情况下是可以特殊处理的，有什么事我担着，跟你没关系。再说，你之前提供过重要线索，算是知情人，也不是第一次看审讯了。”

    这话简时序说得硬气。

    不过该他硬气，就算他犯了天大的错误，只要是自己不想走，局里谁敢动他啊。

    沈渺也不争辩，继续埋头看审讯。

    审讯中，简时序的节奏把握的很好，每一步都踩在秦桐梓崩溃的边缘，但到最后，秦桐梓仍然咬死了说是想打击报复洪明州。

    简时序问她是如何找到这些女孩儿的，她说跟踪洪明州。这明显不可能，洪明州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早准备了退路，自己的圈子丝毫没让她接触过，有心避她，怎么可能被她找到。

    第一个问题就不成立。

    “简时序，你怎么看？”

    沈渺眉头皱起，不知不觉间，称呼从简队变成了简时序。

    简时序：“有人帮她，而且那人不是曾庆福。你看出了什么？”

    沈渺：“我总觉得你都知道了，故意来问我。”

    简时序：“我们已经结案了，只是有些真相还没有……秦桐梓认了洪明州胸口的伤害是她造成的。她说离开后越想越气，想倒回去找洪明州要个说法，结果发现洪明州已经死了，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刺向洪明州。符合她自己的口供，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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