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沈渺就被电话吵醒。

    她半眯着眼看了眼手机，才5点多。再一看来电号码，顾教授！

    人在一瞬间就清醒了。

    这个时候来电话，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儿。

    “顾教授。”

    “小沈，明月出事了。”

    ……

    接完顾教授电话后，沈渺才发现简时序没在身边。

    手机上有条信息，是简时序4点过的时候发的。

    【有案子，我先回局里，起来了再打电话。】

    沈渺想都没想就给简时序打过去。

    电话刚接起，不等简时序说话，沈渺就火急火燎地问道：“你去处理的案子，是王明月吗？顾教授的学生，以前刑警队的王明月？”

    简时序嗯了一声，“我还在现场，你要不要过来，我等你，高法医也是刚到。”

    “你把定位发我。”

    王明月死了，死在自己家里。

    她是警校毕业的，后来又干了两年刑警，即使考了顾教授研究生离开了警队也一直和局里合作。知道死者是她的时候，局里直接让重案队接手，务必快速破案。

    沈渺赶到时，高法医刚刚完成初步验尸。

    “死亡时间是昨晚上8点到10点之间，初步判断死亡原因是头部受到重击，凶器应该是客厅的那座奖杯。手臂有防御伤，指甲里有皮肤组织，身体没有其他过度暴力的伤害，没有性侵痕迹。其他的，我需要回去进一步解剖。”

    “好，谢谢。”

    简时序跟高雪打完招呼，回头就找不到沈渺了。

    "大伟，看见……"

    “序哥，小沈顾问刚刚到厨房那边去了。”简时序话还没说完，钟大伟就准确预判了自家领导的意思。

    简时序走到厨房，见沈渺半蹲着，“在看什么？”

    沈渺蹲在厨房的地上，看着面前被打碎的玻璃杯。

    “简时序，凶手是师姐认识的人。师姐没换居家服，但穿了内衣，她在厨房拿出了一个客人专用的杯子。就是在她拿杯子的时候，那个人从身后袭击了她，她挣脱开了，想跑出门，只是刚到客厅，就被追上。”

    简时序也半蹲下来，拍拍沈渺的肩，“嗯，人高法医先带回去了，你要不要再去客厅看看。”

    沈渺说的这些，简时序也看出来了。

    他还看出沈渺刚刚不愿意待在客厅，是因为不想看见王明月的尸体。

    “是顾教授给我打的电话，师姐是他的得意门生，他很伤心。他知道是你负责这个案子，特地让我来跟你说一声，费心了。”

    沈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轻微地颤抖，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人与人之间很奇怪，有的人明明认识几十年了，还跟陌生人似的。但有的人，只相处了短短几个月，却像多年老友。

    沈渺和王明月就是后一种。

    “师姐的老公呢？”

    沈渺这才发现没看见王明月的先生。

    王明月结婚结得早，老公是人民医院精神科医生，夫妻俩感情很好，但俩人的事业心都很重，所以一直没要孩子。

    “他到隔壁市开会去了，已经通知了他，人正在往回赶。时间差不多了，现在我带你去吃点东西，然后咱们再回队里开会，怎么样？你先等等我，我给大伟交代两句。”

    沈渺点点头。

    她取下手套，环顾了房间一圈，最后目光落到梳妆台上。

    梳妆台这个地方感觉有点不协调。

    沈渺走近细看。

    她抬手摸了摸梳妆台后的墙壁，又看了下梳妆台上的摆设。

    思考片刻，她重新拿了副手套戴上，挨个检查梳妆台上的东西。

    有什么地方不对，但具体是哪里，沈渺又说不上来。

    “渺渺，走了。”

    简时序站在门外叫她。

    她应了一声，然后跟着简时序离开。

    “想吃什么？”

    “想吃酸辣粉。”

    简时序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想吃什么？”

    “酸辣粉，就前面，过一个路口就是三中，我以前在这边读书，有一家酸辣粉可好吃了，光想想我就开始流口水了。”

    “一大早的吃酸辣粉？”

    “你规定的一大早不能吃酸辣粉？”

    简时序无奈地叹了口气，“吃吃吃，但是这里不好停车，你在车上，我去打包。或者我开车兜两圈，你去打包。”

    沈渺没什么精神，不太想动，“我在车上等你吧，有警察来，我再开走，我不想动，累得很。”

    简时序在路边停好车，也不熄火，下车去打包。

    “多点豆芽和醋。”

    沈渺摇下车窗喊了一句。

    周围有不少上学的学生，听到沈渺的声音都转头看向简时序。

    简时序有点不好意思，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去给一个女人买早饭。

    沈渺在车上差点要睡着的时候，电话响了。

    是白岚。

    “岚姐。”

    “渺渺，你中午或者晚上有空没？一起吃个饭吧。”

    白岚的语气比较急，沈渺听出来今天是找她有事，不是消遣闲聊。

    她把手机拿到眼前晃了一下。

    9点，还要回队里开会，中午肯定是来不及了。

    “晚上可以吗，岚姐。”

    “行，6点，新光天地那家我们之前去吃过的日料。”

    沈渺赶紧答应下来。

    白岚很少把晚餐的时间约这么早，而且那家日料最受欢迎的就是他们的订餐制，客人少，私密性极高。

    今天白岚应该是有很重要的事跟她说。

    简时序打包了两份酸辣粉回来，本来说回队里再吃，可沈渺闻着味就忍不了了，非得马上吃。

    简时序没办法，只有把车停在路边的临时停车位，两人下车坐在路牙子上，一人端一碗，直接开吃。

    简时序腿太长，这样坐在路边，他根本吃不了，只得站起来端着吃。

    但在路边站着吃酸辣粉，真不是他的风格，吃了两口，忍不了，最后还是决定把酸辣粉给扔了。

    等扔完回来，发现沈渺竟然吃完了。

    “这么好吃？”

    沈渺一边用湿纸巾擦嘴擦手，一边点头，“真的很好吃，你看我都吃完了。能帮我扔扔吗？太撑了，我都站不起来了。”

    简时序左手结果沈渺的酸辣粉，右手让她扶着站起来。

    “对了简时序，晚上白岚姐约我吃饭，下午你送我去趟新光天地吧。”

    “好。”

    简时序能想到为什么白岚会约沈渺，当哥哥的说客嘛。但他多的话一句不说，他相信沈渺有自己的判断。

    两人没有直接回队里，开车去买了咖啡和糕点，才过去。

    钟大伟他们早上赶回队里就开始汇总手上的信息，刚做好简报，沈渺和简时序就带着咖啡喝早点回来了。

    “小沈顾问救我性命也！”

    易泽夸张地鞠了一躬，然后再接过沈渺手里的东西。

    李洵顶着个鸡窝头小跑过来，选了杯拿铁一口气喝了一半。

    “嗯，续上命了。注意称呼啊各位，在外面叫叫小沈顾问还是可以，但这儿只有咱们了，叫嫂子，嫂子知道吗！正儿八经受法律保护的嫂子。”

    易泽很配合，“嫂子，会议室已经准备了，请移步。”

    本来还嬉皮笑脸的几个人，进了会议室后立马敛了笑，打开笔记本，准备开会。

    简时序最后一个进来，他也拿了杯咖啡在手上，路过沈渺身边的时候，放在了她面前。

    会议室里“啧”声此起彼伏。

    “小杜，今天开始加加班，这案子紧急，跟之前一样，给大家做好后勤保障。”

    “简队放心，一定给大家做好保障，特别是咱嫂子。”

    沈渺受不了了，朝她翻了个白眼。

    做后勤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杜谷谷现在已经不是熟不熟的问题了，简直是迫不及待，最后“嫂子”那两个字，夹子音都快出来了。

    “好了，大伟开始，说说案情吧。”

    钟大伟拿起翻页笔，打开投屏。

    “受害者王明月，30岁，京市人。警校毕业后分配到市局出入境，后来调到刑警队，因为考上了京大顾教授的研究生，辞职。她的丈夫张皑，32岁，第一人民医院精神科的医生。在初步调查中，王明月无论是学业、工作，还是私人生活，都非常健康。她的死亡时间在昨天晚上9点左右，头部重击伤，凶器是客厅的物件，推测熟人作案。现场证据倾向于非预谋杀人……”

    “等等。”

    简时序打断了钟大伟。

    “目前的证据支撑不了任何结论。等高法医报告，走访王明月的身边人，重点查查张皑。这种案子，丈夫一般是第一嫌疑人，他的不在场证据，着重查。易泽，你负责王明月以前抓过的人；大伟，王明月现在的朋友同事你来查；子峰，王明月现在跟进的案例，亲戚，你负责；李洵，她的社交圈、金钱往来，尽快查清楚。还有没有什么补充？”

    简时序这话是看着沈渺说的，以沈渺跟王明月的关系，她应该有话要说。

    “师姐这个人很有原则，而且这个原则不分事情大小。她看着很好说话，但仅仅只是对自己认可的朋友，所以她的个性是很容易得罪人、遭人嫉恨的。在顾教授那里，师姐身边的每个人没可疑，做基本的时间线核查就行，她离开公安局后经手的案例我都看过，全部是学术研究类型。”

    沈渺停顿了两秒，接着说道：“她的卧室我觉得有点奇怪，李洵，你能不能通过她以前的朋友圈或者她先生的朋友圈，找到她们卧室的照片，我想对比看看。”

    李洵点点头，“我尽量。”

    开完会，时间还早，沈渺想去京大看看顾教授，顺便说说案子，听听顾教授的意见。

    其实案子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千头万绪中的头，其他的都不急，也急不得，急不来。

    简时序送她到了京大，看着她进去以后才离开。

    本来想等着她，一会儿再送她去见白岚，但在来的路上，陶瑜打电话来，说车改好了，让他去看看。

    车是他前几天就给沈渺定好的，跟他同型号但是最新款。

    沈渺虽然嘴上一天天的说豪车，但他清楚，沈渺是想有个代步车，可以去学校上课，可以去局里上班，可以去现场查案，这样的车，还是得低调，方便，好开。

    车是低调普通，但他让陶瑜找人改了一下，音响、签名内饰、系统，始终是要有些不一样的。

    “哥，车没问题我就让人给你开回去了啊。”

    “嗯。”

    简时序大概看了两眼，就是个代步车，没这么讲究。

    他今天专门来一趟，不是为了看车，是刚刚陶瑜打电话时那欲语还休的语调。

    简时序看了眼扭扭捏捏地陶瑜，“说吧，什么事儿？”

    陶瑜清了清嗓子，“序哥，我也是昨天去找顾白才知道你结婚的事儿，你说你连兄弟都瞒着，有点不厚道了。”

    “所以你做了什么不好开口的事儿？”

    “序哥，我之前是真不知道你结婚的事儿。上个星期，陆苏给我打电话，说要从纽约回来，说想住公寓方便。我想你那栋公寓还有空房，就给她准备了一套。而且，她转了专业，现在也不太好找合适的工作，她想要到你们那里，刘家那位找刘艺打听了，说是你们那里法医缺人，就打了包票，估计这两天就会去报道。”

    简时序听到陆苏的名字的时候，有一瞬的失神。

    难怪陶瑜为难，一年多以前，他还很正式地给这些朋友介绍陆苏是他们嫂子。

    后来人家回美国，他是亲自追到机场挽留的，兄弟们都看在眼里，都以为陆苏是他求而不得的白月光，以为他多情根深种呢。

    现在他白月光回来了，人想拍陆苏马屁讨他的好也不怪别人。

    不过他确实对不起陆苏，曾经也确实想过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但两人错过了。

    错过了就错过了，现在他都结婚有老婆了，两人难道还能发生些什么不成。

    “陆苏算是个老朋友吧，你们帮她我没意见。那栋公寓都是你的公司在帮我打理，正常出租行为，你决定就行了。至于工作，她能不能胜任我做不了决定。好了，我先回局里了。”

    陶瑜：？

    不是，哥。你刚结婚，前女友，还是轰轰烈烈的那种前女友要出现在你生活中了，你没意见？

    旧情难忘？还是真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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