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凡见他眼中闪过一抹愤恨的凶光，当即便引开了话题:“那现在在做什么？”

    “喏，给前面这家工地摆弄一些机械。”铁头朝面前庞大的工地努努嘴。

    “有点屈才了。”

    铁头摆摆手:“嗨，别提了，退了以后兜兜转转干过保安，快递，还练过摊，却都不顺心，最后还是老大托熟人给我找了现在这个机械工的活，才马马虎虎合点心意。”突然话锋一转:“你跟我们老大怎么认识的？”

    退伍以后，虽然和萧战也有时常联系，但每次都是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

    而这次，萧战竟为了一个莫凡，几次三番打电话交代自己，本来还以为是个什么牛掰的人物，可见面一看，不过就是一个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民工，像这样的人，搁工地上一抓一大把，他实在看不出此人有什么过人之处。

    面对铁头满是期待的表情，莫凡只是轻描淡写地回道:“我是来来往往的常客，你老大人好，每次烤的羊肉串不仅味道好，给的份量还足，我也就乐意跟他来往。”

    铁头一听，顿时来了兴致:“那是，我老大那手艺没得说，隔着几百米都能肉香扑鼻，特别是羊肉烤得那叫一个绝，和那些丧良心用死老鼠死鸡来代替羊肉的，简直就是烧烤界的标杆人物，业界良心代表。”

    “是，你老大绝对是业界良心。”

    铁头突然咂咂嘴:“话说回来，都好久没吃老大烤的羊肉串了，找机会得再去屏元县吃他个够。”

    话唠铁头一张大嘴叭叭的几乎都没停过，但他却自始至终没有问莫凡一句关于跑路的问题，哪怕是细枝末梢他都没有一丝提及。

    对于他而言，只要是老大交代照顾的人，哪怕对方是汪洋大盗，是杀人狂魔，他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多问一句。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些，末了铁头才说:“你刚到，先休息一两天，到附近随便逛逛，熟悉一下，等过两天我再带你到工地上看看找个什么活干干。”

    “嗯，晚上我睡哪？”

    “上铺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我这地方简陋，你先将就睡个一两天，等到时搬进工地大棚条件就会好很多。”

    莫凡点点头，笑道:“这已经很好了。”

    他明白铁头的话中之意，自己刚来，得先观察一两天，看看屏元县的协查通报会不会跨省过来，只有确定安全以后，自己才可以光明正大的进工地做事。

    随后两人又各自闲聊几句，便回房休息去了……

    莫凡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九点，日头透过玻璃窗直直照射进来，狭小的铁皮房内闷热异常，他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这一觉，睡得他大汗淋漓，却觉分外安心。

    翻身坐起，将那个昨晚被他当枕头的布囊推到床头里侧，扭了扭睡得僵硬的脖颈，手撑床沿，轻轻一跃便跳到了地上，伸一个懒腰，舒展一下筋骨。

    铁头早已起床去工地，莫凡瞥到方桌上压着两张百元红票以及一张纸条，他抬手拿起纸条，便见其上写着。

    “钱拿上，到附近随便逛逛，买点吃的用的，晚上下班再带你吃好吃的，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莫凡嘴角微扬，抓起桌上那两张红票，走到铁皮房外，就着水龙头胡乱洗了把脸，一摸下巴，觉得自己应该稍稍收拾一下了。

    从藏龙谷出来以后，自己还一次胡子都没刮过，随即他便抬脚朝前方一条破败的马路走去。

    这条城郊马路，原本是连接沧海市区和市郊一个叫帽儿沟的小村庄。

    自从蓝海集团和沧海市政府达成合作，征地开发以后，帽儿沟里的村民便都陆续搬迁走了，只有马路两旁的各色店铺暂时还没迁走。

    不但没迁走，由于工地上外来民工众多，使得马路两旁在短时间内竟冒出众多红红艳艳的发廊。

    这些发廊门头上都挂着某某发廊的招牌，玻璃门上贴着洗剪吹多少钱之类的价目表，看起来明码实价很是正规。

    但实际上，其间真正做着理发生意的却没几家，基本上都是些挂羊头卖狗肉之流。

    白天还好，只有三三两两着装清凉的女子无精打采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抽着烟。

    但到了晚上，那就别有一番天地了，各路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妖艳货色倚靠着玻璃门，招揽着各路心怀鬼胎的男人进门。

    工地上的外来民工多数都是独身一人前来，一年到头才回那么一两次家，都是正当壮年的汉子，哪个小肚子里没货，有人需求，那自然就会有人供应。

    于是，这条灰色产业链便在这里悄悄的进行着。

    莫凡沿着马路往前漫无目的走着，这条马路经过土方车长时间碾压，到处都是或大或小的碎土坑，车一过，便能扬起一大片灰尘。

    晴天还好，无非就是“吃吃土”，但一到下雨天，那可就苦了来往行人，车一过，便能往你身上溅起一片泥浆，而你却只能跳着脚骂上一句“麻痹的”其他鸟用不顶。

    莫凡走到一家叫做“丽丽发廊”的门口，推开玻璃门进入，两名着装清凉的女子正坐在沙发上，留短发那名女子在修着指甲，另一名长头发则摆弄着手机。

    见莫凡进来，两女子顿时停止动作，稍一愣神，连忙站起身，短头发眉眼带笑：“大哥，做保健啊？”

    莫凡顾自走到镜子前，拉出转椅坐下，望着镜中面带异色地短发女子：“洗个头，刮个胡子。”

    短发女听完一愣，她还头回见到有男人来这里不做保健，平时那些男人进来，哪个不是急吼吼搂着她们上楼的，眼前这男人居然让自己给他洗头刮胡子！

    见短发女愣着不动，莫凡忍不住出声：“愣着干嘛，洗头、刮胡子，不会？”

    玩手机的长发女见状，忙起身笑脸盈盈地朝莫凡说道：“哎呀，大哥，这刚来的小妹手还生着咧，您稍坐，我马上让技师出来为您服务。”

    说完便拉起短发女，两人暗自窃笑着进了后头。

    片刻以后，便见一名打着鼻钉，三角眼上画着夸张眼影，一头短发挑染成五颜六色的小太妹从后头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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