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杀希维尔的人有很多,可希维尔想杀的人却不多。
虽然卡西奥佩亚背刺了她,不过在沙漠上,这种事情就和沙地下的毒虫一样多。她手上的恰丽喀尔就是背刺雇主得到的,谁怪得了谁呢?
所以,希维尔并没有报仇的打算。可当她在大街上见到越来越多的诺克萨斯人后,难免会有些本能的不适。无论是街上的行人还是商店里的货物……整座城市里的“诺克萨斯风味”已超过了它原本的味道,明明还在恕瑞玛,希维尔却像是一条游进了澹水河的深海鱼,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许多。
呆在别人的领土上,却生活得像主人一样,也只有霸道的诺克萨斯人会这样做了。
不对……他们未必觉得这是恕瑞玛人的领土。诺克萨斯的南征北战在整个大陆上都是出了名的,符文大陆上的每个城邦几乎都被他们入侵过。之前恕瑞玛能幸免于难,是因为这片黄沙遍布的土地毫无价值,虽然有一些珍贵的上古遗迹,也只需要派少数人探索就好。
可现在这座城市里的人数,明显超出了探索遗迹的需要……低调起见,希维尔给自己套上了长袍,拐进小巷,走过一段复杂的路线后,静悄悄地钻进一个地道里。
这条地道的终点别有洞天,专门是给佣兵们接脏活用的。明明是见不得光的地方,可希维尔来到这儿后却松了一口气,摘下了头上的兜帽。
这里都是恕瑞玛人。
“希维尔……你居然还没死。”酒馆里的老婆婆抬起头来,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的光。
“你不也还活着么?生了那样的病,居然还能爬起来。”希维尔径直走到吧台前坐下,笑道:“我们就像沙漠里的河流一样,总是断流,但永不干涸。”
老太婆给希维尔倒上了一杯沙果泡的冰水,动作颤颤悠悠的,水却一滴都没有撒。
希维尔喝了口水,悄悄看了看四周,压低身子,小声问:“我的人回来了没有?”
“你的人回没回来你不知道……问我做什么?”
希维尔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她被背刺的时候,身边可还是有不少人的,难道一个都没逃回来么?
“卡西奥佩亚呢?那群诺克萨斯人回来了没。”
“那小姑娘回来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旅店里,不再见人,听说是被诅咒了什么的。前不久又来了一大批诺克萨斯的士兵,也不知道和你们那件事有没有关系。”
“呵……”希维尔躺在椅子上,扶着额头,眼中掠过一丝不满:“这可是我们的城市,那些诺克萨斯人到底想干嘛?”
“我们的城市?”阴影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满脸刀疤的光头:“死在我刀下的商队也是这么说的……这是我们的货,你们怎么能抢呢?哈哈哈哈!”
“希维尔,想不到你居然也会说出这么幼稚的话。”
希维尔认得这个家伙,刀疤脸马库斯,也是个佣兵团的团长,只不过这个佣兵团的业务范围比较宽广,有委托的时候就做委托,没委托的时候就做强盗。希维尔和他产生过不少冲突,宿怨很深。
希维尔不由得有些紧张,她的人手全栽了,马库斯要是现在动手的话……
“别紧张,杀你我又没好处。”马库斯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表情居然有些颓丧:“我准备带着我的人往南边去了。”
“怎么,不在港口混了?”
“现在可不是外乡人越多委托就越多的时候了,诺克萨斯人进驻之后,不仅不给活干,反而把我们盯得死死的。”
诺克萨斯的军队南征北战,早就有一套专门的模板了。米达尔达直接就把纳施拉美当成了前哨据点在运营,一直在打压佣兵团这些“不稳定因素”。
“说到外乡人。”老太婆突然插嘴:“纳施拉美的外乡人可不止诺克萨斯一家,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这儿倒有一个不错的委托。”
“哦?”马库斯立马就来了兴致:“什么活?只要给够钱,我什么都干。”
“和诺克萨斯的士兵作战——这个委托你敢接么?”卡斯戴尔蒙着面纱,莲步款款,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买命的活?我喜欢……只要你能出得起买命的钱。”马库斯摸了摸下巴,眼睛笑成了一条缝。虽然和驻扎在港口的几千诺克萨斯士兵作战有点耸人听闻,不过没有哪个雇主会花钱雇佣兵送死玩。这个女人敢说出这种话来,肯定有她们的计划。
“钱不是问题。”卡斯戴尔笑道:“出场费每人100金币,每斩获一名诺克萨斯士兵的首级,奖赏1000金币。”
月黑风高,灯火摇曳。诺克萨斯在纳施拉美实行军事管制,颁布了宵禁的政策,不准居民晚上出门。每晚都有士兵在大街上巡逻,今晚的士兵,更比以往还要多一些。
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了。
贾斯丁看着桌上的诺克萨斯士兵布防图,耐心地等待着。卡斯戴尔的情报收集工作做得相当不错,诺克萨斯的军队在纳施拉美的所有动作全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他们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就像潜伏在沙层下的隆头蛛一样……当它探头时,狩猎便开始了。
东边的云层突然被映得通红,宛如朝霞。那是诺克萨斯人的军用粮仓起火了。火灾带来了一定的混乱,随后,恕瑞玛的雇佣兵举火为号,开始进攻诺克萨斯人居住的旅店、酒馆。
纳施拉美原本就不是个军事城镇,没有能供给大量部队驻扎的场所,米达尔达带来的人只能分散着驻扎,给佣兵们的骚扰提供了许多方便。
当然,毕竟是职业军队,警惕性还是有的。城里很快便响起了嘹亮的号角,指挥士兵们集结,警戒。
这便达成了贾斯丁的意图。街上巡逻的部队全部撤回据点,他们的大部队也就可以开始行动了。
“三天之内,拿下纳施拉美,全歼城内的所有驻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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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山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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