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轩一时语塞，这话有点难以接招，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南京算是老爷子默许给他的领地，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到他。

    虽然现在暂时住在京城，但如果没有意外，他早晚还是会回到南京。

    因此，他对南京的建设十分重视。

    程轩觉得南京就是他的根基所在。

    根基不稳，万一将来大明有变，他岂不是连退路都没有？现在老爷子的话，显然是在说南京发展过头了。

    连大明的京城都比不上南京，那大明的都城究竟是京城还是南京？

    这叫他怎么接话？老爷子望了眼沉默的程轩，轻轻喝了程轩倒的那杯酒，然后说：“所以朕决定……”

    程轩顿时一震，竖起耳朵仔细听。

    老爷子瞥了程轩一眼，淡淡说道：

    “你以后还是常住京城吧，你在南京的所有产业，搬一半到京城，这样既能发展京城，也能稳固南京，你看如何？”

    哎呀！程轩有些懵。

    常住京城？老爷子这是什么意思？

    他暂住京城还说得过去。

    要是搬去京城，这不是让世人觉得他有篡位之意吗？

    这让父亲朱高炽怎么想？

    母亲张氏又怎么想？

    又让朱瞻基怎么想？

    老爷子这是想让他们兄弟俩拼个你死我活不成？

    虽说这种事情或许迟早会发生，

    但程轩绝不愿现在就跟朱瞻基产生冲突。

    他两个叔叔还在呢，现在就关起门来自己人窝里斗，不仅会让父母亲伤心，还会让外人看他们太子一家的笑话。

    外人肯定会说，他父亲还没登基为帝呢，两个儿子就开始争斗，这要是当了皇帝，岂不是要把大明闹得天翻地覆？而且，把南京一半产业搬到京城，老爷子这脑洞也是够大的。

    到了京城，那些产业是他说了算，还是老爷子说了算？老爷子这是打算明抢啊！打一巴掌给颗糖吃，把程轩当三岁小孩呢。

    再说这颗糖，对程轩而言，不仅不甜，反而像毒药一般。

    于是，程轩二话不说，直接瞪眼说：“不行，去京城干什么？我觉得南京挺好的，没必要跑到京城找罪受。

    老爷子想发展京城，我会尽量想办法发展，我觉得在南京和在京城没什么不同。”

    老爷子脸色一沉，直接道：“朕不是在和你商量，这是通知你！这件事，没得商量。”

    程轩顿时有些炸毛！哪有这样，总是拿身份压人，老爷子这是逼他去争夺储君之位还是怎么的？

    真想看他们家四分五裂才满意吗？以为他是泥人，任人揉捏吗？

    惹急了他，大不了这王爷不当了，直接跑去海外称王称霸。

    凭他现在的实力，还真不担心打不下一片天地。

    不过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了一圈后，他又压了下去。

    眼下大明正处于多事之秋，铁木儿帝国眼看就要打过来。

    大明与铁木儿帝国之间的战火，已箭在弦上。

    这时他真那么做，就太自私了。

    不管……自己将面临何种情况，大明绝不能出事，这是程轩内心坚守的底线。

    大明是他的家，如果家没了，他在外打下再大的江山，又有什么意义？至少在和铁木儿帝国的战争结束前，他绝对不能感情用事。

    想到这里，程轩强行压下怒火，不再出声。

    他还能说什么呢？看老爷子的样子，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了。要是老爷子能那么轻易就被说服，那他就不是老爷子了。

    朱棣瞅见程轩那张臭得不行、憋着一股气不说话的脸，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摸出一块……金色的牌子。

    朱棣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金牌，眼神里透露出一丝怀念和忧伤，但这些情绪转瞬即逝。

    随手把金牌丢给程轩，淡淡地说：“我也不占你便宜，这金牌就当你这次在南京损失的补偿吧。”

    程轩一愣，接住老爷子扔来的金牌一看。

    金牌周围雕刻着复杂的龙纹，除……了龙纹外，金牌正反两面只刻了两个字——洪武！程轩看着手中的金牌，一脸茫然，老爷子是在逗他吗？竟然拿出一块……洪武朝的金牌，说是要补偿他。

    这洪武朝的金令在永乐朝还能用，只是程轩没注意到，在老爷子拿出这金牌的一刹那，一直站在老爷子身后沉默不语的樊钟，还有铁三娘的脸色瞬间大变。

    铁三娘还好，只是脸色有点苍白，樊钟腿一软差点跪下！两人心里同时冒出了同一个念头。

    老爷子疯了！居然把这令牌给了程轩！

    程轩掂量着手中的金牌，一脸黑线。

    他在南京的半壁江山，就换了这么一块破金牌，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不满地说：“老爷子，你给我这块破金牌有什么用？太祖爷爷的金牌拿到您这朝还有用吗？咱换个‘如朕亲临’的牌子多好，换个那个怎么样？”

    这话一出，不仅朱棣脸色黑了，就连……樊钟和铁三娘的脸色也变得极为古怪。

    朱棣黑着脸冷哼一声：“给你这金牌，你还嫌弃？行，那我还是收回好了！”

    程轩手一翻，金牌已经被收进了袖子里。开玩笑，每次都是他出血，老爷子难得大方一回，他哪能让老爷子收回去。虽然这只是块洪武朝的破金牌，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

    程轩强颜欢笑：“老爷子，你给的这金牌有什么用啊，不会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吧……”

    朱棣冷笑：“没错，这金牌还真的一点用都没有……它的作用只有一个，至于是什么作用，你自己猜去吧！”

    程轩一愣，暗暗猜测，老爷子给他的难道是一块免死金牌？怕他太作死，提前给自己留条命？想到这里，程轩心头一暖，无论如何，老爷子还是挺心疼他的，都已经替他想好退路了。

    他心中的不满一下子小了许多。

    想了想，程轩说：“老爷子，不如明天你跟我再去南京转转。”

    朱棣笑道：“怎么，你小子不藏着掖着了？”

    程轩干笑道：“反正……都要搬一半去京城了，还藏什么，您想看，就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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