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面跟叶梵上报后，众人一致定下明天再探察虚实。

    【蜚】目前为止还是没有动静，祂的本性是善是恶，并不能评估出来结论。

    但应该是个中立角色。

    在当今迷雾降临、神明陨落、囚禁人类的时代，这位【蜚】兽竟然还能保持中立，同样也从来没有现身过，至少守夜人档案里的确没有记载。

    所以，今年的元旦要跟守夜人一块儿过了。

    柳明汐苦笑地坐在地下大厅里的沙发上，看着他们忙忙碌碌。

    124小队的队员们去准备饭菜了，说是今天他们的小店蓬荜生辉，竟然来了传说中的大人物，一个【假面】特殊小队，一个人类天花板。

    队员们如愿以偿地得到了柳明汐的签名加拍照。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们全部都会在这里过元旦！！

    “来来！画家，尝尝我们队的厨师菜菜做的鸡汤，那叫一个美味。”

    漩涡一脸兴奋地端着鸡汤稳当当放到桌子上，笑嘻嘻地随手拿起一个空碗，作势就要给柳明汐装汤。

    “菜菜是谁？”柳明汐问道。

    （作者言：咱也不知道，三九也没说清。）

    “咱们队的檀香小妹，蔡昙香，因为她做的菜很好吃，所以也叫她菜菜。”

    蔷薇抢着解释道，顺便从漩涡手里夺过空碗，亲自为柳明汐舀汤。

    元旦的夜色很寒冷，从窗口往外看就能看到远处高高耸起的巨影。

    124小队驻地的小卖部位于山尾市的老城区，能近距离看到那高达两千米的【蜚】。

    科学地理上，接触地面的大气层叫对流层，平均高度12千米。

    这【蜚】就占了六分之一。

    祂庞大的身躯就杵在那里的海边公园，直到现在的夜晚也没有动过。

    在决定计划后，整个沿海的老城区都被完全封锁，所有居民全部一个不落地撤离，加上警告牌【无戒空域】向外界掩蔽了这个区域。

    原本他们还考虑要不要撤离全市居民，但工程量太大，撤离时间也可能不够，与民众的矛盾也很麻烦，借口说不上去。

    不过这些是后勤部考虑的事情了。

    “干杯！祝大家元旦快乐！”郭海笑吟吟地握着橙汁杯，举起来。

    柳明汐停止复杂的思绪，看向笑着的众人，嘴角一扬，同样举起橙汁杯，与大家的杯子相撞。

    “元旦快乐！”

    明明应该是很严阵以待的环节，毕竟现在的情况应该特别危险，稍不慎就有可能危及人民的生命安全。

    但要是一直保持紧绷的严肃状态，明天的强度也撑不住。

    “今天大家都好好睡一觉，明天开战，或许也不会，但可能性不大，今晚我跟王队长守夜，其余人好好休息！”郭海朝王面点头，笑着说道。

    这是他们一致商量出来的结果。

    不论明天究竟会不会大战，所有人明天必须严阵以待。

    尤其是柳明汐，她是明天的主力。

    但越是这种时候，柳明汐越睡不着，好久没这种感觉了，让柳明汐想起了当年的高考也是这么紧张。

    夜色之下，她顶着个鸡毛头发静悄悄地走出来卧室。

    不出意外就出意外了。

    “画家？”郭海从大厅的沙发上冒出头来，看向一头乱糟糟的柳明汐。

    柳明汐身形一顿，僵硬地转头看向郭海以及撑在窗口看着巨影【蜚】的王面。

    尴尬，不分任何事物地发展。

    柳明汐僵硬的手摸了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嘴角一抽，“……我出来看看。”

    王面了然知晓，醒目懂事地转过头，不去看正在试图把自己藏起来的柳明汐。

    “哦哦，您睡不着啊！”郭海反倒是直直地问道。

    趴在窗口的王面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郭海。

    柳明汐索性直接坐下，“嗯，你其实不用对我说‘您’的，我年龄比谁都小。”

    柳明汐自己也不明白，逢人见到她这位画家，不管年龄多大，但凡都会用敬称。

    自己很不习惯。

    郭海露出了然的笑意，粗糙的手指摸了摸满是胡渣子的脸，瞥了一眼偷偷把头斜向这边的王面。

    他乐呵呵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不是一位合格的人类天花板。”

    这一次他没有说“您”。

    这话一听，王面实在忍不住把头转过来了。

    这郭海说话可真直率，口不择言。

    “什么意思？”

    柳明汐心里一抖，都不敢去看郭海，愣着低头。

    “不适应‘您’，不是因为辈分不合适，而是因为你觉得你自己不配。”

    “郭海！”王面朝郭海使眼色，让他住嘴吧。

    但郭海完全没有停下去的意思。

    “觉得自己没有做好准备，担心不称职不负责，做不好这一切，”郭海神色自若地缓缓开口，“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空有人类天花板其表，却没有其实。”

    “光有境界，没有实力，心境也不合格，我说的对吗？”

    柳明汐埋着头若有所思，没出声。

    “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跟我们队的小糖一样，都在装着合格，但小糖是受过集训营训练的，她跟你不一样。

    你就像是突然有一天露出了超绝的实力，却被说要去保护世界的孩子一样。”

    郭海瞥了一眼死死眯着眼睛盯着他的王面，歪了歪眉毛，继续输出：“一个原本就是平凡的人，怎么会习惯这种受人尊敬又奔赴在忙碌中的生活。”

    “尊敬，不是对你的名声，也不是因为你的实力，”郭海指了指自己斗篷胸前的银白色胸针，“而是，你的所作所为。”

    “这是你应得的。”

    郭海像是对孩子谆谆教诲的老父亲，耐心地对柳明汐解释。

    “不用把什么都压到自己身上，你的确是个人类天花板，但不是什么都担责，那还要我们这些守夜人干什么，失业得了。”

    柳明汐点头。

    “你一路走来这么多地方，看似你成长了，你就想去承担你应担的责任，实际上，你才刚走几步而已，却要装作成熟稳重去为了一切。”

    郭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柳明汐的肩膀，“柳明汐，你要做的还有很多，但也不用把所有事情都做。”

    他瞄了一眼王面，“而且，不要问为什么是我来说明白，我虽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队队长，但也是当了30多年的老前辈咯。”

    见王面斜开头，躲开他的视线，郭海笑道：“我毕竟是从17岁开始当守夜人的，如今49岁，境界虽然卡在‘海’境，但见得比你们多得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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