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华跟着顾煜出去后就再没来打扰过，我乐得清静，拉起卓夕的手坐在床边。看着这张大半年没见过的脸，突然有沧海桑田的感觉！

    我一只手抚上他，“卓夕，好久不见！算起来我们认识二十几个年头了吧！虽然小圆的幻境在外界看来只有一周的时间，但我们却实打实的走过十四年。重华说的对，我也觉得自己的心智根本不是小女孩，想装嫩都装不了。

    我的几个室友就明显比我小太多，她们对顾煜表现出来的喜欢才是一派天真，浑然天成，天天有她们围着顾煜转生活都有趣得多了。不然，我可能真的难以消化你跟雪鸾的故事，是故事还是事故都没关系我不怪你了！重华对你诸多维护才会这样恶言对我，我也是明白这一点才不怪他。

    可我还是有点气你为何不主动点，藏得这样深，让我差点就真的放弃这段感情！我的命不值钱，不值得你拼死相护...”

    “值得！”一道微弱的声音回应了我。

    “卓夕~~！”我狂喜的叫了一声！

    卓夕微微偏头躲过房间的白炽灯，我见状立马起身关灯，又拿出一颗光线柔和的夜明珠来当做台灯用。

    “你舍得来看我了？”我开口就带着脾气。

    卓夕默默的看着我的一番动作，此刻却忽地抬手捂心，“哎哟！我。。。”

    我感同身受，“你怎么还没好？我都喂了多少血给你了...”

    捂心的手一勾就将俯身在他面前的我带翻在胸前，环成一个拥抱。

    这动作我有经验，硬撑着床怕把他压吐血了，身体用力往后一缩，我的力量将他带起身坐直在床上！

    咦！结果不对啊！上次我都成功脱离开的？

    “你怎么坐起来了？”我仍是被抱了个结结实实。

    卓夕没有回答，只是紧了紧双手，头压在我的颈窝闷声道，“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就好！”

    这声音好似还带着哭腔，我不敢动了。

    “我是怕压着你！”我想了想解释了一句，双手也不受控制的环上那比我还细的腰身。

    他又闷闷的回了一句，“你都杀了我还怕压着我？”

    我奇怪了，“我哪有？”

    “梦里！”

    “....”这人怕是脑袋还没好，跟病人也讲不了道理。

    “我好像是做过这样的梦，但是梦里杀不算犯法吧？”我理了理，企图跟上他的思维。

    卓夕一下挺直起身，“你真做梦把我杀了？”眼角带泪，梨花带雨！话说这人怎么越长越好看了。

    我抬手把他眼角的晶莹抹在指尖打量了一眼，“这就是书里说的‘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吗？”

    他一把按下我的手，“什么乱七八糟的诗，是这样用的吗？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看他略带娇嗔的严肃，忍不住笑了，“昂，做梦第三视角看到我亲手杀了你，然后刀子又出现在我自己手里，你一边吐血不止一边喊拼命想问我‘为何？’”

    卓夕的眼神犀利起来，“我想问的不是‘为何’而是‘为何你要同归于尽？’我以为你是恨我，要我的命直管拿去，可我不愿你也跟着死！”

    我觉得我的耳朵出了问题，才听到这样一段话，“你说什么？”我短暂的失智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所以，真的有这事发生？幻境也有真实的心境！”

    卓夕掩盖了眼底的迷茫，“我当时妖力全失，分不清楚幻境与现实，以为真的是你。我居然被心魔所骗，认为你真的想我去死。”

    我吞了吞口水，这比见鬼还恐怖，“当时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但是我确定动手的不是我，因为我在旁边‘看着’。”

    “....”卓夕沉默了半响，才小心翼翼的问，“那你刚才说‘不怪我’还作数吗？”

    “不作数。”我摇头，卓夕的表情瞬间失色，我接着说，“先前说不怪你但并没有原谅，可现在我想通前因后果。卓夕，你既已甘愿赴死来偿还，那我原谅你了！”

    我明白了，如果没有我的灵血和呼唤，卓夕可能真的就快死了吧。

    卓夕的脸瞬间明媚起来，他激动的又抱住我，“楚河！”

    我也勾起嘴笑了，若是小女孩的楚河，肯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但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卓夕身上突然开始发光，他诧异的放开我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我也惊讶的站起身来看。

    “楚河，我知道心魔的破绽是什么了！它再也不能变成你来迷惑我了。”卓夕也离床赤脚踩在地上。

    我担心卓夕再出问题，连声的喊，“重华，重华！”

    重华和顾煜瞬间闪现出身形，快到我怀疑他们俩刚才就在附近偷听。

    “卓夕，你怎么了？”重华即刻上前给卓夕把脉，却被一阵力量弹开。

    顾煜闪身将我护住没被重华撞到，“没事吧？”他问卓夕。

    卓夕低头又看向自己的身体，“我感觉很好，前所未有的好！”话音刚落，光线加强将他包裹成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惊诧莫名。

    重华也是吃惊刚才的弹撞之力，他喃喃道，“他这是勘破心魔了？”

    顾煜也惊讶，“是吗？”

    “真的？！”我惊喜，只要不是坏事就行。

    我们沉默的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从天黑到天亮。

    我都已经靠着睡着了的时候终于听到声响，“楚河快醒醒。”我睁开惺忪的睡眼，顾煜在叫我。

    包裹的光茧退散，一只金毛大小的陆吾兽显现出来。

    它忽地的睁眼，一甩头就化成人形。

    我看到幻化了一身现代款黑色毛呢加牛仔裤衣着的卓夕，静静冲着我微笑。

    重华首先激动，“卓夕，你突破了？”

    卓夕回应，“我找到了心魔的破绽，不再受其控制心神。”

    重华噌地站起来，“你怎么找到的？”

    卓夕笑了，“因为命契，我死楚河就会死。但心魔的结果是必死其一才能结束，它每次变化成楚河与我纠缠，最后都只是我们之中一人死去。所以，我分清了现实与幻境的楚河是不同的，就此突破了心魔。”

    “啊~~！”我兴奋的跳进卓夕的怀抱，“真的吗？你太了不起了！”

    重华有点想不通，呢喃道，“天道的惩罚破绽这么明显吗？我们当初怎么不仔细点找找！”

    卓夕高兴的搂住我，“楚河，我恢复了全盛时的妖力，就连剥离到镇神符上的妖力也回来了，这回不再属于伯逖的传承，而是完完全全属于我自己了。”

    “真好！”我靠在卓夕身上，有温度有呼吸有心跳，不再是虚无的梦境，“真好！”

    顾煜悄然的退出房间，注意到他动作的重华立刻觉得自己灯泡太亮，也跟着去了后馆。

    “顾煜，”重华在身后叫住有情绪的人，“你...”

    顾煜停止脚步，“别担心，我只是需要调节一下。”

    重华讪讪的解释，“我，你，算了，我跟你去弄点酒菜回来吧！”

    顾煜指指厨房，“里面备了很多东西，外面戒严，吃食不好买现成的，自己做吧。不过你还是先换身人界的装束吧，等一下我给你拿。”

    顾煜在人界过了大半年，也习惯了东西放在该放的位置，而不一股脑儿的装在乾坤袋。但卓夕来了，这种刚习惯的安稳怕要改变了。

    多年未离开过妖界的重华一时难以适应这条毛呢阔腿裤就这样露在厚实的灰色毛呢大衣下摆，一会儿扯打底的针织衫盖住腰线，一会儿拉大衣的门襟遮住长腿。最终他还是选择无视敞开的纽扣，开始在厨房里做吃食。

    没多会儿，万林四个再加入时又是一番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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