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宝、何世勇、李文芳、周明娟四人与谢大伟，李晓霞两人告别后，便回到了省干部学院宿舍，今天大宝上床不一会就打起了鼾声。

    何世勇回味着谢大伟的那套填坑理论，就不自然地想到了凉城钢铁公司的人和事来。

    凉城钢铁公司是与凉城市是平级别的单位，当时都算正厅级单位，所以总公司领导只要年龄不大，工作能力强，是有机会到河东省任省领导的，前期就出了几个副省长的先例。

    此次马明宇落马，必定会牵连一些人的，其中公司办公室主任赵世科莫名其妙的跳湖自杀应该可以查个水落石出了。

    他立即走到寝室外面。拨通了胡维忠电话，说了今天从省公安厅朋友处听到马明宇被中纪委带走了，胡维忠一时惊讶道：“消息准确吗？”

    何世勇道：“是执行抓捕的人请我们吃饭时告诉我们的，绝对是一定准确。”

    此时胡维忠道：这狗东西终于倒了，被他害死的赵世科也该瞑目了，两人电话聊了近一小时，何世勇才清楚这当中来龙去脉。

    赵世科的父亲叫赵常军，同胡维忠爷爷胡来宝一样是当年在安邦集团公司打临工被一同招到凉城钢铁公司参加支援建设的第一批凉钢人，赵世科当时与胡维忠父亲胡青云是同的代，同年龄的人，两人当时是住在一块的邻居，两人初中生时就是同班同学，后来一同考取了河东工学院冶金专业。又一同分配回来在凉城钢铁集团公司炼铁厂高炉车间当工长，一个在一高炉，一个在二高炉，两人都很优秀，当胡青云被提为生产厂长以后，赵世科便被调到了公司办当副主任，两人也算是比翼齐飞，同台进步。但在这个副处级岗位上，两人均熬了三四年是外甥打灯笼——“照舅”，那副处级的椅子是一点都没有动的迹象。两人是邻居，又是同学，又是同命相怜，难免就经常在一起喝点小酒，发发牢骚之类的事就在所难免。

    一天胡青云到赵世科家里喝酒，胡青云痛苦的吞了一口酒道：“老赵啊，我们两个看来就是这样了，你看人家马明宇、杨明东，学历比老子们还低，他们就一个中专生，马明宇已经是公司副总经理了，杨明东已经是设备处处长，听说下步也要接公司马上退离休的设备老总了，还有刘志强，大学都考不取，靠关系搞了一个大专委培，人家现在已经是炼钢厂厂长了。”

    赵世科同胡青云碰了一下杯，干了酒道：“都说英雄不问出路，但现实却不是这样啊，谁叫我们两个人是北方系中二等公民的后代呢，现在只能这样等了吧，看看他们把自己的人都用完还用不有我们。”

    又过了两年，杨明东接任了公司主管设备的副总经理，赵世科与胡青云总算是往上挪了一步，胡青云提任炼铁厂厂长，赵世科提升为公司办主任，两人都算是很满意的了，此时的马明宇是主管生产的副经理，但公司的书记与总经理是他们北方系贵族派的，特别信任他，什么事都由他来主办。

    那些年钢材还是国家统购统销产品，国家的建设速度日益迅猛，市场钢材缺口明显很大，为了激发企业的生产积极性，国家出台了相关的激励政策，就是企业在完成了国家安排的生产任务后，剩余的产品企业可以自己内部安排销售，这样一来，一些企业积极性就高涨起来，一是加强内部管理，二是提升装备水平，总之就是千方百计努力提升生产能力，提前完成国家任务后，剩余的时间都是自己生产自己销售，为企业努力谋点福利，凉城钢铁公司也不例外，就这样，企业内部就有了内部销售的一些自主权，这下子企业的老总就成了香饽饽，围的人求的人就多了起来，凉城钢铁公司内部销售工作由马明宇分管，其实马明宇的上面总经理与书记领导才是管火的领导，谁要买到了内部的销售产品，必须找到公司领导批条子。所以那时候公司总经理、书记批的条子非常值钱，有关系的人只要拿着条子转手就可以赚到钱，

    公司领导批了条子以后就要到办公室盖章，所以谁批了多少条子，赵世科是最清楚的，谁送货做了人情，这期间马明宇批的条子最多，当然他也打着是公司两个一把手旗号，更是批了不少条子，有许多还是打着支援地方建设，白送钢材的。这过程中，赵世科知道当中有着很多猫腻，后来他慢慢就摸清楚了，批一吨钢材回扣费就是五百元，这些钱都落到了批条子人的手中，就是说凉城钢铁公司每年生产的国家计划任务之外几十万吨钢材，全部成了给这些人谋取私利的法宝。

    马明宇因为满足了自己两个顶头上司的贪欲之心，在马明宇调任河东省河口市市长时也就顺利的当上了公司总经理，这当中他自己也是捞了不少好处的。能找公司批条子的人也不是一般人，都是公司领导的七大姑八大姨，他们什么都不用干，就拿着已经批了的条子倒卖，当然，正常的回扣交了后，每吨钢材他们也能空手挣过一二百元不等。

    马明宇的干儿子叫李伟星（其实是与情妇史青燕的私生子）的人就是靠找马明宇批条子几年下来就大发了，他把这些批来的钢材倒到省城囤积起来，每到工程开工的旺季，他就出手出售，这一来二去，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富豪。据说在省城河口市是横行霸道，为非作歹，他又在省城开了不少歌舞厅和地下赌场，市公安局他是有着通天的关系，出手也很大方，听说河口市公安局办公经费紧张，李伟星时常几十上百万捐助不说，每个派出所还专门地送了两辆桑塔纳轿车作为执勤车，河口市可是近二百个派出所呢，你说这个李伟星豪横不豪横。其实这些都是马明宇为自己下步发展在铺路搭桥，做前期投资，省里只要有领导需要钢材，马明宇就会是毫不犹豫的批条子，计划外的批完了，他就批计划内的，他在任的那几年，国家计划任务都没有完成过，其实是被他批成计划外的了，但他就是有办法做假数据过关。这些当然赵世科是最为清楚的。

    在马明宇还是副总经理时，他同他干儿子李伟星勾结，打着捐助地方建设名义，私吞国家钢材物资的证据，以及马明宇安排他办的那些龌龊交易的事，赵世科均悄悄的全都作了资料备份收集与保存。

    赵世科想，你他妈的马明宇，你发大财了嘛，也该考虑下我的职位了嘛。

    可马明宇答应他当上总经理后就提任他当副总经理，可是这马明宇啊，说话不算数，而是把以前炼钢厂厂长，时任生产处处长刘志强提拔当了副总经理，都说年龄是干部的黄金啊，这样一来二去，赵世科就错过了提拔的年龄。

    这下心生不满的赵世科就不是那么听马明宇的话了，暗中还把马明宇很多为非作歹，贪污腐败的证据系统化的收集整理出来藏了起来。

    此时他的好兄弟胡青云在其老师的帮助下，已经去了省冶金厅工作，并当上副厅长，由于赵世科不太心甘情愿为马明宇办事了，所以马明宇一些私下的牟利行为，办起来就不是那么顺利容易了，赵世科这下成了他干违法乱纪，谋取私利的绊脚石，但一时也不敢把其免掉。就借用干部交流便利把赵世科调到总公司下面的一个附企公司当了党委书记。

    一肚子窝火的赵世科，就把这些资料复印了三份，一份送到了胡青云儿子胡维中手中，要他找机会把这些资料送到省冶金厅他父亲那儿去，一份送给他到给了他信得过的设备处处长周新阳手中，原件就给了自己在团市委办公室工作的女儿赵云燕处藏匿起来，这些资料，赵云燕知道其非常重要，也没敢放在家里，就把它放在了团市委办公室的保险柜里，赵世科自己也就留下了一份复印件。

    赵世科到附企公司上班后的一个月时间，马明宇已经到河口市当市长去了，可他却成天是闷闷不乐，心情大为不好，其老婆李翠芳在公司计生办资料室工作，再过两月就要退休了，看到赵世科这样子，就劝赵世科道：“老赵你就这么想当那破官吗，我马上退休了，你不行就办个病退，咱们开开心心的过自己的日子不就得了。”

    赵世科却道：“翠芳，树欲静而风不止，昨天晚上我的办公室被人进去翻了个底朝天。”

    还有就是昨天公司相关人员找了周新阳、胡维忠了解，问他们我是不是有资料这类东西交给了他们呢，当然他们俩人倒是没把事情透露出来。

    其实周新阳在接到这份资料时，就觉得是一个定时炸弹，也不好推辞不要。就没敢放在家里，就用塑料袋包裹了几层。到武装部找了一只装子弹的空铁箱子装好后，夜深人静时趁人不注意，就埋在了自己房后的一棵法国梧桐树根下面。

    胡维忠收到这份资料后，也没有敢带回家，一是家里他那位老婆吴丽雅与公司刘志强的关系他是知道了，本来早就想分道扬镳了，但为了平衡各方关系，他只能痛苦地暂时维系着这个已经没有生命的婚姻，那天在办公室里收到了赵世科亲自送来的资料，他看了后也是很是生气，老子一天熬跟守夜的在这里给公司抢生产，搞出来的计划外产量，倒成了他们搞腐败、捞好处的武器了，可是对老子的辛苦付出却视而不见。当天他就把资料放在自己的车上，并同司机连夜就送去了省城父亲处，并且当天夜理就赶了回来，一切做得是风平浪静，神不知鬼不觉，当然吴大清只知道厂长是要去家中看望生病的母亲胡维忠当然不会把这事给吴大清讲。

    就在胡维忠把资料送到省城家中回来的第二天，他与周新阳便先后叫去进行了问话。

    此事一周后的一个晚上，吴丽雅问正在看电视的胡维忠道：“老公，上周你去省城看母亲，怎么不叫我一起去呢。”

    胡维忠听到吴丽雅叫他的这句老公，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中更是有着针刺般疼痛，但他还是强忍着道：“因为现场生产太忙，我想到去了马上回来，时间有点赶，没时间多待，就没叫你去了。”

    吴丽雅道：“哦！今天，公司办公室的聂爱国主任问我，赵世科最近来过我们家没有？我说没有来过，我们家胡维忠与他算是隔辈人了，没有共同语言，他就没说话了，老公，我听说有人举报了赵明宇与刘志强，说使他们贪污受贿，以权谋私，损公肥私。”

    听说赵明宇这次是要提任副省长了，但在考察中，有人想搞事，就把东西寄给了省纪委。

    其实那天胡青云接到儿子胡维忠的举报资料后，第二天下午就在省城把这些资料邮寄给省纪委的相关部室。

    但想不到的是，举报材料很快送到了省委书记谭大明手里。

    省委书记谭大明看完材料后对省纪委的负责人道：“我看了，这些材料有些事我是知道的，马明宇为我们河东省地方经济建设过程中是出了大力的，为了地方经济建设，他在凉城钢铁公司工作中是有一些不太合规的操作，但事情的大致经过我是明白的，有些事还是省委给他作了暗示他才做的。另外还有就是马明宇到了河口市，河口的市容市貌可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老城拆迁改造他可是你下了汗马功劳。前几任怎么都推不进的工作，他却大刀阔斧的推进了，工作能力有目共睹，自然有人对他干出的成绩就不舒服了嘛，我们看到同志要看主流，不能为一些捕风捉影的材料就打击了我们干事创业人的积极性。”

    省纪委的负责人听了谭大明的一席话之后便道：“书记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省纪委的人从省委书记办公室回来后，立马就安排相关人员把这份材料的收发单给销毁了，那份举报材料自然还放在省委书记谭大明那里。

    此时正在办公室里看文件的河口市委书记马明宇的手机突然响了，他一看是省委书记秘书费祥辉的电话，急忙把手机放到耳边就接听起来。

    “喂！费秘书啊，请问打电话有何指示。”马明宇非常客气地问道。

    费祥辉道：“马书记,你就别取笑我了嘛，我哪敢指示你呀大书记哟！，是这样的，老板叫你现在马上来他办公室一趟。”

    马明宇心里泛着嘀咕，但他不敢耽误一分钟，叫上自己的秘书与司机就快速地向省委办公大楼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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