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司徒话语刚落，另外一道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皇上的聪明才智，绝非凡人，世间罕见，乃万民之幸！”

    李御史抬手，衣袍掩面，说话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庆幸，几分佩服，几分崇拜。

    十分复杂。

    沈太傅看着两人表演，嫌弃地给了她们一个眼神。

    她们还在宫中，宫里都是皇上的人。

    就算皇上不会监视她们，宫中这些侍从也会主动将路上发生的事情上报给皇上。

    也就是说现在刘司徒和李御史说的话，都会准确传达到皇上耳中。

    搁这拐着弯拍马屁呢。

    李御史见沈太傅一副不屑与她们马屁精为伍的表情，微微一笑：

    “哦？沈太傅似乎对这点有其他见解？不妨说来听听，反正我们都讨论了一整天了，也不拘于这点时间。”

    刘司徒也在旁边微笑：“是啊，沈太傅有话不妨直说。”

    她们的表情都被夜色遮掩看不清楚，只听她们语气的话，听起来是没有什么多大问题。

    但是在场的三人都打了几十年的交道，深知对方性格和人品。

    哪怕语气没有问题，沈太傅都能听出她们的嘲讽之意。

    沈太傅不屑地嗤笑一声：“我为官几十年，何曾拐弯抹角说过话？就算是在陛下面前，本官也一直都是直言直说。”

    沈太傅双手轻轻相握，稳稳地收在宽大的衣袍之中，她清痩高挑的身材被一袭枣红色的官服包裹。

    她的眉眼间那几丝细纹，嘴角微微下垂，都让人感觉严肃和严谨。

    就像是学生时期的老师，在她的眼神下，总是忍不住生出胆怯。

    可惜在场的刘司徒和李御史不是她的学生，天色又暗，对她的模样没有任何感觉。

    听到沈太傅这话，心里暗笑。

    一直以来，沈太傅这个臭脾气得罪过不少人，她最看不起溜须拍马之辈，一见到这种人，总会忍不住露出鄙夷。

    就像刚刚那样。

    沈太傅说好听点是正直不阿，说难听一点就是书呆子。

    若是沈太傅这么重要的关头，说出对皇上的不敬之言，得罪皇上，那么她们分利又可以分多一点。

    刘司徒在李御史开口时，就看出了她的心思，立刻配合了起来：

    “沈太傅性情中人，我等都知道。本官有一疑问，还请沈太傅为本官解惑。”

    “请问。”沈太傅面不改色。

    “请问沈太傅对于今日所谈之事，有何高见？”

    沈太傅：“本官曾做过陛下的太傅，陛下的性格略知一二。陛下是聪明过人，但也并非世间罕见。”

    “依本官所知，与陛下差不多的就有好几个人。”

    刘司徒和李御史勾起嘴角：“哦？到底是何等神人居然能和陛下相提并论？！”

    沈太傅挥了挥衣袍，仰起头：

    “三皇五帝！”

    刘司徒：？？

    李御史：？！

    等等，好像有点不对劲。

    沈太傅没有注意到两人古怪的神色，继续说：“还有凰武帝！”

    凰武帝，凰北国的开国皇帝。

    “本官的房间到了，刘大人，李大人明日再见。”

    说罢，沈太傅走进她的房间中。

    留下两个沉默不语的女人站在门前。

    刘司徒和李御史对视一眼，分别走进她们的房间中。

    确定了，沈太傅这个浓眉大眼的也学坏了。

    拍马屁的功夫比她们还厉害。

    寥寥几句话，把皇上比作三皇五帝，同时还把皇上的老祖宗都拉出来夸赞。

    厉害，着实厉害。

    论起拍马屁的功夫，

    她们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沈太傅这种有天赋的人。

    －

    京都。

    拂晓时分，薄雾还未散去。

    肖大推着车子来到巷中，敲响巷子里的一扇木门。

    没一会，门被打开，露出里头穿着灰色小厮衣服的女子。

    女子的长相和肖大有五分相似，眉眼间多了一分精明。

    她见到肖大过来，没看车上的柴，招手让肖大靠近她，然后从门后拎出来两个麻袋。

    肖大不解地望着这两大麻袋，小声询问：

    “姑姑，这些是什么？”

    肖刘听到肖大问起，有些得意地挑起眉毛：“姑姑只和你说，你别跟别人讲。”

    “好，侄女知道。”

    “这些都是好东西，咱们大殿下，做出了一种能让小麦增产的肥料！亩产八百五十六斤！”

    “什么！”

    肖大震惊地大喊，打破巷子里的寂静也把肖刘吓了一跳。

    她一巴掌，毫无怜爱地实实拍到肖大结实的后背。

    “啪”得一声，肖大疼得龇牙嘞嘴，却不敢再大声叫，求饶地望着姑姑。

    “姑姑，我知错了。”

    肖刘白了她一眼：“都快是娶正夫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

    肖大嘿嘿一笑，凑近低声：“姑姑，这种好东西，你是怎么拿出来的？”

    “嘿，你姑姑我可是在大殿下农庄当值，拿这玩意还不简单？”

    “可是姑姑你不就是个看更吗？”

    一个给农庄守夜的，连大殿下面都见不到，还有这种本事？

    肖刘双眼一眯：“啧，怎么了，你有意见？”

    “没没。”

    肖大连忙赔笑：“肖家村谁不知道姑姑你本事大，你可是咱们村唯一一个为官家做事的人。”

    肖刘冷哼一声：“这一袋是肥料，这一袋是良种。你拿回村，别和村里的人说是我给你的东西。现在虽然晚了一点，春耕已经结束，麦子收割了，但豆子也可用。”

    “这么多，姑姑你拿给我没问题吗？不会是偷的吧？姑姑这可不行，会杀头的。”

    “想什么呢，这些东西两个月后朝廷会公告天下，大家可以和朝廷换良种。这两袋是农庄给姑姑我的奖励。”

    说到这，肖刘洋洋得意地一笑：“我这不是想着两个月后太晚了，都差不多过了夏耕。不如早点给你种点豆子，水稻什么的，好歹也是粮食。”

    肖大一听，佩服不已地赞叹：

    “嘿嘿，好的，我从小就知道姑姑你最疼我，有这种好东西都没有忘记我。姑姑以后侄女一定给你养老。”

    “得了，把柴搬进来后拿东西走，记得千万别和其他人说。”

    “知道的，一定不说！”

    肖大把柴搬进柴房，笑嘻嘻地拎走两麻袋。

    肖刘关上门，收敛表情来到一间房，里面坐着一位面容严肃的女人，以及站着一排和她差不多服装的人。

    她垂眸低声汇报：

    “管家，小的已经把良种和肥料给了侄女。她出了名的大嘴巴，任何秘密被她知道，第二天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

    管家点头：“很好，你们别露馅了，这可是殿下交代我们的事，一定不能有任何的差错！”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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