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跳楼？”斯星燃腾地坐起。

    鹿湘眉眼一沉：“又是侵犯。”

    秦子恒点头：“是，而且那之后，又接二连三地有人跳楼，并且全都来自同一个班级。”

    “那个班也就三十八个学生，结果最后，只活下来两个，其余人都跟约好了似的，集体从各自的寝室跳楼自杀。”

    “你说女同学被侵犯才跳楼，那为什么死的都是学生？”鹿湘直觉不对，看向林岁，见她只安静听着，未有异常。

    “这个，我也是那之后听别人说的。”秦子恒为难道，“我和我朋友当时都以为她是因为临近高考，压力太大，也怀疑那个班级是被诅咒了。”

    三十八个学生，三十六个接连跳楼自杀，他到如今想起来还依然满怀恐惧。

    要不是学校给的多，自那以后也没再发生要人命的事，他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回来。

    【我的妈呀，这个是真吓人啊，厕所我都不敢去了，干脆拿我儿子的纸尿裤将就一下算了。】

    【有个问题，要真是全班集体跳楼，肯定会在社会上引起巨大轰动，况且才过去五年，按理说，新闻一搜就能搜出来，为什么我查不到半点信息？】

    【最让我迷惑的是，都这样了，学校居然还能办下去，是家长头铁还是孩子头铁，敢进这么可怕的学校？】

    【作为本校在读学生，我有必要现身说法一下，关于闹鬼这件事，学校的确早有流传，但是……我们都只当是每个学校必备的校园怪谈来着。】

    【同是当年亲历者的我也有必要说一下，闹得再大，也传不出去一点，可能学校背景太强了吧╮(╯▽╰)╭】

    【嗯？？？听起来跟荷花村的情况类似？以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阴谋，里面绝对有阴谋。】

    “那栋宿舍楼当年本来就只住高三生，跳楼事件发生后，学校怕闹大也怕影响我们高考，就让我们搬了出来。”

    秦子恒继续说：“直到高考结束，九月份新生来临，校方以为事情过去，就把那栋宿舍楼翻新，让新生入住，没想到就开始闹鬼了。”

    “先是水龙头里冒出血水，洗澡的时候流出头发，要么就是大晚上几十个幽灵冒出来，在各个楼层的走廊上乱窜，最可怕的是蹲坑，会突然从坑洞里伸出一只鬼手抓屁股。”

    “闹得太大，好多新生吵着要回家，校领导没办法，只能让他们先走读，然后才开始紧急修建新宿舍楼。”

    “至于闹鬼的那栋宿舍，或许是冤魂作祟，校领导想推平重建都没办法，就只能荒废在那里。”

    听他讲完，斯星燃眼里满是兴味：“有意思，真有意思。”

    又用胳膊肘推推林岁：“林大师，你说喜欢抓人屁股的是个什么鬼？莫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林岁余光扫过秦子恒，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闻言也只敷衍地应道：“是啊，所以你晚上住进去以后要当心了，说不定它就喜欢你这种屁股。”

    “哟，看来林大师知道我屁股什么样的？”斯星燃吹了声口哨，促狭地冲她挤眉弄眼，“难不成你偷看过？”

    林岁一言难尽地瞅他一眼：“我再次劝你留条底裤。”

    “什……嗷！”斯星燃话没说完就发出一声狼嚎，屁股着火似的跳起来。

    一回头，鹿湘手里拿着一根筷子。

    那正是戳他屁股的罪魁祸首。

    斯星燃揉着差点被戳漏的屁股，脸色扭曲，咬牙切齿：“老巫婆，你死定了！”

    说着两手痉挛似的要朝她掐过去。

    最终被林岁头痛地拦下：“消停点好吗，我要犯病了。”

    斯星燃一顿，垂眸盯着她：“你犯一个我看看？”

    “你确定？”林岁木然反问。

    斯星燃张了张嘴，忽有四双眼睛齐刷刷盯过来。

    包括一直盯着陈决的黎野。

    斯星燃嘴角一抽。

    算了，他大度，不跟病秧子计较。

    围观了全程的秦子恒十分茫然。

    他们刚刚……是在说闹鬼的事吧？

    重点怎么偏移了？

    这时，秦子恒的手机响起来，他连忙打声招呼，走到一边接听。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他呆住了，眼底也蒙上一层阴霾。

    林岁下意识看过去，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两秒，随即，略显复杂地落在像个小透明，安静坐在长桌角落的棠溪身上。

    很快，秦子恒挂了电话，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走回来：“刚刚医院那边传来消息，尹佩佩因抢救无效正式宣告死亡。她的家人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校方本着人道精神，想让尹佩佩在她家人赶到之前有一个好的仪容面貌，但最近的殡仪馆也差不多要两个小时，根本来不及，所以……”

    一听这话，众人也和林岁一样，齐齐望向棠溪。

    秦子恒意外：“你们当中真有入殓师？”

    林岁抬眸，漆黑的眼中也有一丝意外：“你们校方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有入殓师的？”

    素人参加节目，不需要透露自己的信息。

    连吴导都不知道。

    而学校不仅清楚地知道，还有意安排……

    “这……我只是个图书管理员，校领导的事，我……”秦子恒很是为难。

    林岁见状，不再多问。

    她直接走到棠溪身边，半蹲着问她：“棠棠，你愿意去吗？”

    棠溪低着头，好半晌，才轻轻点了一下。

    【棠棠竟然是入殓师？omG，也太酷了吧！】

    【暗黑萝莉入殓师，这人设，妥妥的漫画主角啊，爱了爱了】

    【呜呜谁懂我，岁宝对棠棠真的好有耐心，好温柔啊~】

    “我……”

    见林岁决定要去医院，陈决起身想说什么。

    不防黎野也跟着站起来，足足两米高的强壮体型配上凶相毕露的脸、淡漠的眸子，令人压力倍增。

    陈决无奈笑道：“别紧张，我只是想说，我很不喜欢医院这种地方，我可以不去吗？”

    林岁瞥他一眼。

    是不喜欢，还是怕去了医院暴露本性，让她看出什么来？

    要知道，有些变态，并不真的是爱而不得，也不是为了追逐某个人，才突然变态的。

    “随便你。”林岁说着，率先往外走。

    就听黎野冷淡道：“我也留下。”

    林岁险些没一个趔趄。

    最贤惠的冰大头，果然也是最忠诚的勇士。

    说让他盯死陈决，他便一刻不肯松懈。

    ……

    太平间，世上阴气最重的地方之一。

    也是电影里常见的闹鬼圣地。

    尹佩佩所在的这家医院，太平间在地下三层。

    电梯门一开，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镜头移过来前，林岁顺手一挥，弹开一个全身结满冰霜的孤魂。

    尹佩佩的遗体就躺在太平间正中的停尸台上。

    她半张脸乃至半边脑袋整个凹陷下去，露出猩红的牙龈和口腔，的确需要入殓师修复一下。

    但林岁不觉得校方这样安排，真就只是为了给尹佩佩修容。

    想着，她目光转向角落。

    那里有一个虚弱的，半透明的魂体。

    正是尹佩佩。

    林岁在晕过去前，趁她没断气时看过她的面相，知道她的确是自杀。

    不过她的自杀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沾染了人命的黑气一点点将她蚕食，让她本可以长命百岁的人生，终变成镜花水月梦一场。

    因此她的魂魄不会停留太久。

    “邮件……”尹佩佩呆滞的眼对上林岁的视线，喃喃重复着，“邮件。”

    新生的幽魂还很懵懂，一如初生的婴儿，无法说话，难以表达。

    只有执念特别重的，才可能像尹佩佩这样，不断重复一个词，或重复一个动作。

    林岁：“你想让我看你手机里的邮件？”

    尹佩佩僵硬迟缓地点点头：“邮件。”

    林岁颔首：“我明白了。”

    下一秒，尹佩佩消失。

    林岁猜她这时候应该是回家了，直到她发现自己死亡，惊吓昏厥，一昏就是七天，也就是所谓的头七。

    “林大师，又和鬼聊天呢，也带我一个呗？”斯星燃欠欠地凑过来。

    林岁转身走向停尸台：“带不动，你太重。”

    斯星燃：“……”

    尹佩佩跳楼时，手机就带在身上，跟她一起砸下楼。

    此时，摔成两个板的手机静静搁在尹佩佩脑袋边。

    她拿起来递给斯星燃：“能修吗？”

    “我是黑客，不是修手机的。”斯星燃脸有点黑，却还是接过来，蹲到一边研究去了。

    而棠溪已经做好触碰遗体前的准备工作，正上手给尹佩佩修复遗容。

    她紧绷的小脸掩在口罩下，仅露出的眉眼格外专注认真，眼神更是前所未有的坚毅，和之前的任何一刻都判若两人。

    林岁想，不管她一开始是因为什么才选择投入这个和死人打交道的行业。

    至少她现在，是真的热爱并尊重这份职业。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看得我肃然起敬。】

    【都说法医是替死人说话的，应该被尊重，入殓师又何尝不是？】

    【天真，入殓师的工资要是不高，你真当有人愿意干啊？】

    【那你怎么不干呢，是不想吗，还是你胆子跟你下半身一样，只有牙签那么细小？】

    “没想到是这颗小土豆最符合我的美学。”

    郁辞年的轻笑声响在林岁耳畔：“你看，她修复得多么完美，相信她切起猪来，也一定不会太差。”

    林岁：“……有没有可能，她是缝猪的，不是切猪的？”

    郁辞年耸耸肩：“谁知道呢。”

    林岁：“……”你这话很危险啊，大反派！

    在尹佩佩的脸恢复得差不多时，尹家人也正好在校方领导的陪同下赶到太平间。

    林岁无意去听别人的痛苦，只在离开前，不动声色地一一扫过那群校领导的脸。

    最终，在其中一个脸色苍白的中年男人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在此期间，声称不是修手机的斯星燃，直接把尹佩佩手机上的数据全部拷贝到自己手机上。

    回学校的路上，他一顿操作，不出一分钟便调出尹佩佩常用的电子邮箱。

    “啧啧，这个尹佩佩不简单呐。”斯星燃迅速浏览完邮件，便将手机递给林岁。

    郁辞年和鹿湘跟着围拢过来。

    邮件是一个匿名账号发给尹佩佩的。

    每一封邮件里都只有一张纯黑底纹的照片，照片上一行扭曲而猩红的大字。

    ——你个杀人凶手，快去死，去死！

    “低级的心理暗示。”郁辞年只随意瞟了一眼，就兴致缺缺地坐了回去。

    林岁侧眸：“你说这是心理暗示？”

    “嗯哼。”郁辞年弯眼笑道，“这种只对心理脆弱的人管用，尤其是干过坏事，心里发虚，害怕被报复的那类人。”

    林岁了然。

    “需要我查一下邮件是谁发的吗？”斯星燃问。

    林岁摇头：“不用了，你应该查不出来。”

    “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斯星燃来劲了，当即抢过手机。

    可惜正如林岁所说，他查不到。

    账号的Ip地址在一个黑网吧，且是半年前定时发送。

    即使能找到网吧地址，甚至精准定位到是用哪一台机子发的，都过去半年了，也找不出这个人来。

    霎时间，斯星燃头顶的白金呆毛耷拉下来，整个人都恹了。

    鹿湘不客气地嘲笑：“辣鸡！”

    斯星燃难得没反驳，抱着手机自闭中。

    “不过尹佩佩本人应该知道对方是谁。”林岁说着，调出她的回复。

    ——我那么喜欢你，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再回到学校，已近傍晚。

    一行人挥别秦子恒，拉上各自的行李，走进了这栋满是阴气的废弃宿舍楼。

    宿舍是老式的，二楼才开始住人，一楼中间一条走廊到尽头，左右两边各出现一道大铁门，分别通向男、女住宿区。

    秦子恒提到过，集体跳楼的班级住在三楼，由一个女同学起头的话……

    众人不约而同抬脚踏上通往女生宿舍区的楼梯，随后停在三楼。

    也不用特意去找，黎野就等在寝室门前。

    斯星燃瞄了眼，一个寝室刚好够住四个人。

    他手臂搭在林岁肩上，挑眉一笑：“林大师，床这么大，你应该不介意我们睡一起的，哦？”

    话音一落，在场的人都安静下来。

    斯星燃又光荣喜提全员盯盯盯套餐。

    “你们装什么深沉，难道你们不想？”斯星燃摸了摸发凉的后脑勺，不满地回头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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