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妥协

    “哎呦，大孙儿，你看看你又削苹果。”

    “奶奶，我又不吃。”

    奶奶笑着说了一句，摆了摆手的样子，却没有让我感受到什么慈爱。

    就好像是一种固定化的程序机器人，仅仅只是因为，在这一刻我是来看她，所以礼貌性的做出这种程序反应罢了。

    我为我这一刻的思维而感到可怕。

    明明这就是我最亲的人。

    她和我有血缘上的关系。

    更是从爸爸手里救过我。

    也养过我好些年。

    所以我为什么，会没有对老人产生一种特殊的亲情感觉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却又不愿意深 入去思考。

    而是将手里已经削好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对着奶奶轻声说道。

    “奶奶，您不吃归您不吃，我总要来了，削好放在这儿。”

    “说不定什么时候你又想吃了呢？”

    “嘿嘿！大孙儿就是懂事，不像我那个儿子，简直混账的不像话，这些年来也真是苦了你了。”

    “奶奶，孙儿不苦，已经过去了的事情，站在现在看，那就只是甜。”

    听到我这句话，奶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道。

    “你还怪有文化的嘞，不愧是我孙儿，到底是上过学的，不像我那个废物儿子，高中就辍学了，带了个丫头回来，也担不起应尽的责任。”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沉默了。

    我知道她在说什么。

    也知道我是怎么来的。

    呵呵！

    未婚先孕！

    不被家长双方认可的婚姻。

    一个被父母丢弃的婴儿。

    我可怜吗？

    不可怜。

    我做错了吗？

    也没有做错。

    我唯一不该的就是，成 人长大。

    让我明白了太多的东西。

    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不去背起来，就没有人会去背起来。

    似乎在我家里，都在比谁跟混账一样。

    我的父亲是个酒鬼，我妈是个赌鬼。

    而我又是个天生冷血的。

    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恶心都恶心到一家了。

    呵呵！

    也好，关起门来，省的出去祸害别人。

    见到我沉默了，奶奶恍惚间才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她也就不说话了。

    只在那里愣着头看电视。

    我也就在那里安静的坐着。

    什么事都没有，没有任何的交流话题。

    那我就去削苹果。

    削一个，两个，三个。

    削好了就放在桌子上。

    我知道奶奶不吃。

    也知道她不能吃。

    可如果我不削些苹果的话，我都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坐在这里。

    好累呀！

    无时无刻都感觉到累。

    无论是什么时候。

    也许就只有在星光照耀的时候，我才有过片刻的轻松。

    可是我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觉得累。

    明明我现在根本就不需要，再去为了金钱而奔波。

    哪怕是简简单单的接个活，也都只是为了自己，所以我为什么而感到疲惫呢？

    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难度可能就像是哥德巴赫猜想。

    我可能永远也得不到答案。

    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时间坐的有些久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便觉得到了该离开的时候。

    和奶奶简单的打了个招呼，我便要起身离开。

    “等等。”

    奶奶叫住了我。

    我回头有些疑惑的看她。

    她有些欲言又止，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我犹豫了一下，便说道。

    “怎么了，奶奶？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和你大孙儿还有什么见外的吗？”

    听到我的这句话，我奶奶笑了一下。

    随后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轻声对我说道。

    “那个，你能不能帮一下你爸？他最近真的手头有点紧，而且前两天还刚被你打过，你看……”

    听到这句话，我沉默了。

    任凭我怎么想，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不过偏偏这个结果，又没有太过的出乎我的意料。

    一直以来我都清楚的，孙子和儿子终究是两个概念。

    再亲又能怎么样？

    更何况，我们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亲。

    我其实是很不想，理会这件事的。

    尤其是将我自己挣来的钱，交到那个酒鬼手里。

    天知道，我究竟是有多抗拒。

    如果不是我每一年都得奖学金的话，我怎么可能有机会上学？

    又怎么可能有机会，见到林叔叔？

    贵族学校，确实是有关系就能进去。

    可是别的呢？

    林叔叔不可能方方面面全部都照顾我。

    我总要有自己的一些本事。

    我才十六岁，就已经懂得了人情世故。

    晚吗？

    还是说很早？

    我其实都不觉得。

    我只觉得自己有些悲哀。

    为什么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天真无邪，纯真烂漫的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而我就要，辛辛苦苦的赚钱养家？

    那个酒鬼他凭什么要我的钱？

    就凭他那个打老婆打孩子的性格吗？

    还是说，已经懒到连一双筷子发霉了，都懒得去清洗。

    可是，这是我的奶奶啊！

    我该回应吗？

    可是我也清楚。

    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便会有二，有三，之后无尽的绵延下去。

    奶奶自己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如果我真的同意的话，之后我可能就会被，这种理由一直所捆绑。

    奶奶已经成了父亲，从我这里捞钱的工具。

    我并不想让奶奶变成这样的工具。

    如果我是奶奶，一定不会这样劝我。

    可我终究不是。

    奶奶是真的看不出来这其中有什么问题吗？

    我不清楚啊！

    我分不清啊。

    我疲惫的闭上双眼，犹豫了许久才叹了一口气。

    “好。”

    我妥协了。

    因为这个劝我的人是奶奶。

    不就是一些钱吗？

    我给。

    我的钱已经足够多。

    只要这个老酒鬼，不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足够他喝酒喝到死。

    也不对。

    太贵的酒我肯定是供不起的。

    但是普通的便宜一些的酒，他想喝多少喝多少。

    可是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让一个我自己本身就讨厌的人，去享用我自己得到的果实。

    尽管那个人是我的爸爸，可是我却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滴血。

    呵呵，哈哈哈！

    算了！就是一些钱而已。

    “大孙儿你答应了？”奶奶有些惊讶的看着我。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我提出这样的要求。

    至于他为什么这样提，也许是因为我的父亲，在她老人家面前，装了几天孝子，哭了几天穷，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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