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本来是白家的家务事。

    但白先生请了M国的杀手来灭颜妮的口，在京市的地盘上出现这么恶性的事件，惊动了上面。

    家务事变成了刑事。

    虽然说白先生从这件事里摘得很干净，M国的杀手也是有恃无恐，不会招出价钱给得足够多的白先生。

    但上面还是会严查到底。

    而韩方洲就是此次派来的主要负责人

    韩方洲看了甄雪一眼，开口道：“这件事性质恶劣，上面已经立案调查，不过白先生的罪，未必那么好定。”

    除非，找到当年那位受害的女孩。

    让她出面指证白先生。

    “看白师兄的意思了。”甄雪眸色微微闪了闪。

    说是这么说，她却和大师兄想到一块儿去了——找到那个被糟蹋的女孩。

    不管白夜枫参不参与。

    她都会这么做。

    这一次颜妮被灭口的事情，牵扯不到白先生头上去。

    但那件事，是白先生亲自带手下去做的。

    受害当事人的证词，以及身为儿媳妇的第三者证词，再抓几个当年施暴的参与者，总有办法撬开他们的嘴。

    白先生未必摘得干净。

    “他简直不配当父亲！”沉默了许久的白夜枫，忽然握拳猛地砸在茶几上。

    玻璃茶几应声而裂。

    碎了一地。

    在座的全是大佬，眼皮都没眨一下。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和他闹翻，学白昊一样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是不是也会……”白夜枫只要一假设，整个人就是麻的。

    辱母辱妻之仇，不共戴天！

    如果真发生那种事。

    他一定会弑父！

    哪怕天打雷劈，哪怕要坐一辈子牢，他也会这么做！

    而……

    如果连他都这么想。

    那白昊呢？

    白昊要是知道这件事，会不会和他一样的做法？

    但是，他又怎么能让白昊去做这种事？

    白昊还有一个疾病缠身的外婆要照顾呢。

    “白昊他……”白夜枫想到白昊，那个他很少与之说话的私生子弟弟，心情十分复杂，“白昊他还帮过颜颜隐瞒身份。我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甄雪霍煜庭韩方洲都知道，白夜枫说的是——倘若在他和颜妮母女相认之前，白先生就通过白昊找到了颜妮母女，那么柠柠倒是平安无事，可颜妮一定会被灭口。

    而那个时候的颜妮，没有丝毫的自保能力。

    所以，白夜枫的确欠了白昊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件事，暂时不能让白昊知道。”霍煜庭嗓音沉冽地开口。

    他一说这话，另外三人就全部看向了他。

    “为什么？”韩方洲问道。

    白夜枫也问：“是啊，为什么？我们不是还要找那个受伤害的女孩吗？”

    如果不通过白昊去找，怎么找？

    “不出意外的话，她已经不在了。”霍煜庭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淡淡的怜悯。

    白夜枫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甄雪此刻心里有些压抑。

    她明白霍煜庭的意思了。

    “白师兄，那个女孩在那样的情况下，都不肯放弃和白昊的感情，说明……她很爱白昊。”她低低地说道。

    少女把爱情看得比命还重。

    不愿主动成为离开的一方。

    而在经受了那样的糟蹋之后，这个深爱白昊的女孩，又怎么活得下去？

    所以……

    她很大可能，已经不在了。

    “该死！”白夜枫一瞬间目眦欲裂，几乎是咆哮着说出‘该死’这两个字。

    白夜枫的性格，最记恩情。

    白昊对颜妮母女堪称有救命之恩，他之前就想着找机会感谢一下白昊。

    没想到，他们的父亲竟然对白昊的初恋女友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

    这让他怎么忍心看白昊崩溃难过的样子？

    “这种时候，倒真希望白昊是个没心没肺的渣男了。”

    韩方洲说了这么一句。

    “大师兄！”甄雪立刻不赞同地反驳，“如果白昊是没心没肺的渣男，那坚守着和他的爱情的那个女孩儿又算什么？”

    她接受一段坚贞不移的悲剧爱情。

    却接受不了女孩儿完全不值得的付出。

    “小师妹，我只是从活着的人考虑。”韩方洲轻声一叹，“你还记得当年那对生离死别的恋人吗？主持人去采访剩下来的那个姑娘，她说……我宁可他背叛了我，我恨他一辈子，甚至把他给忘了——也不希望和他生离死别。”

    甄雪微微一震。

    半晌没有作声。

    是啊，死了的那一个，固然可怜。

    可活着的那个……也许生不如死。

    更加可怜。

    甄雪情绪正低落间，手掌被紧紧攥住。

    她侧眸，看向忽然与她十指紧扣的男人。

    心中，滑过一道柔情。

    她何其有幸，还能和心爱之人对望、厮守、十指紧扣。

    甄雪唇角微微一勾，手指用力，扣紧了他的。

    “不管怎样，白先生如今就是个定时炸弹。”霍煜庭再次低沉开口，“只要白昊一天不知道真相，柠柠的母亲就仍然有生命危险。”

    所以，不管白昊知道真相后会有多痛苦，颜妮的危机也必须解除。

    两害相较取其轻。

    白昊和其初恋女友的悲剧已经发生了，不能再让白夜枫和颜妮再面临同样的生离死别悲剧。

    这个道理，在场的几个人，自然都明白。

    而告诉白昊真相的人，也只有白夜枫才适合。

    毕竟，白先生要灭口的人是白夜枫的妻子——白夜枫开口，最有说服力。

    其他人告诉白昊这件事，白昊未必会相信。

    白夜枫深吸一口气，起身：“我开车去找他，亲自跟他聊。”

    很快，白夜枫就离开了别墅，去找白昊了。

    而甄雪本来是要留下来等结果，但随后她就接到了林菀的电话。

    “小鱼，你大嫂接回来了吗？”

    大嫂……

    甄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顿时咳了几声。

    林菀大概知道女儿为什么如此，于是柔声解释道：“小鱼，你可以不认简生，但那位肖秘书，你要给予她足够的尊重。就算她没有嫁进盛家，她肚子里怀的也是你的亲侄子，是我的亲孙子，所以你应该叫她一声大嫂，你说呢？”

    这……

    甄雪显然没想到这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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