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在指导女老师怀抱中的林晓芸，突然，挣脱了女老师。

    她的这一举动来得太突然，指导女老师被她吓了一跳。

    这时候，林晓芸反过来安慰指导女老师说：“老师，我没事儿了，您不用担心！”

    看见林晓芸恢复了往日的自信，指导女老师便放下心来。

    2

    林晓芸不是一枝温室里的花朵，从来都不是！

    尽管学习芭蕾舞专业的女孩子，经常会给人带来柔弱、高贵、经不起大风大浪的感觉。

    林晓芸来自四川，她的家乡距离成都很近，那是一个风景优美、有山有水的地方。

    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可与人言语者并无二三。

    家乡的山水很美，但是，林晓芸的家境却很普通。

    她出生在一个普通人家，她的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很久以前，她的父母所在的工厂不景气，产品没有销路，面临破产的边缘。

    同类型的产品，市场上出现了更新的工艺、更新的设计，而那些老的国营工厂的产品单一、工艺落后、设计落伍，必将被市场所淘汰。

    很不幸的是，林晓芸父母所在的那家老国企，正是这样的一家必将被淘汰的企业。

    在市场竞争的大浪淘沙下，它从奄奄一息，最终走向了破产关门。

    工厂倒闭了，她的父母怀揣着可怜的一笔补偿费，回归了家庭。

    此时，她的父母都已经超过了四十岁，学历不高、技能不多，岁数不小，重新找工作也并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了。

    林晓芸从小就是在这样的家庭背景下长大。

    虽然，她是一个女孩子，是家里的独苗；但是，家里的各种家务劳动，她都是像一个男孩子那样地承担。

    家境普通，经济窘迫，但是，这个家庭却从没有失去对生活的希望，从没有失去家庭成员之间彼此的关爱，从没有失去对艺术的渴求。

    林晓芸天生有一双男孩子一般的大手。

    她的这双大手，比一般的女孩子的手都要大上三号，比手小一些的男孩子的手也要大一号。

    她的这双大手，五指修长，灵活有力，是很适合在农村里锄地，在工厂里搬砖的，但是，林晓芸的父亲却不这么认为。

    在林晓芸很小的时候，林爸爸就拿起她的这双大手仔细端详，仔细思考，为她的这双大手筹划着未来，规划着她未来的职业和人生。

    林爸爸说：“晓芸应该当一个钢琴家！晓芸妈，你听见了吗？我说的，咱们家的晓芸，应该当一个钢琴家！”

    林妈妈并没有像林爸爸那样激动，她思考的更多的是家里的经济状况。

    此时，林妈妈并没有直接回应林爸爸的倡议，她在静静地等候着林爸爸的下一句话，好给她的这个不切实际的老公一个很现实的回击。

    林爸爸见林妈妈没有说话，便又说：“晓芸妈，你听见了吗？咱们家的晓芸，这个大手，太随我了！”

    林妈妈冷冷地说：“随你，那又怎样？”

    林爸爸说：“怎样？晓芸这么大的手，这么长的手指，将来准是个钢琴家！我是说，咱们应该给晓芸买一架钢琴！”

    现在，回绝这个不切实际的老公的最佳时机终于来到了，林妈妈抖擞上阵，“买钢琴？我也想啊！可是，钱在哪里？晓芸爸，你说说，钱在哪里啊？”

    林爸爸的头被狠狠地撞在了南墙上。

    这个南墙——不是晓芸妈，也不是晓芸妈所说的话，而是家里的实际经济状况。

    此时，林爸爸的头虽然撞在了南墙上，但是，他的头里面的那个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他知道，林妈妈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

    “有钱还是没钱，就是这个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林爸爸曾经也是一个爱好艺术的人，年轻的时候也曾是一个文艺青年。

    他还清晰地记得，当年，他和林妈妈谈恋爱的时候看过的英国电影《王子复仇记》。

    他还清晰地记得，在那部电影里，哈姆雷特王子说过的这句名言 。

    当然，哈姆雷特王子不可能缺钱，他的原话是：

    “生存还是毁灭，这是个问题。是默然忍受命运的暴虐的毒箭，或是挺身反抗人世的无涯的苦难，通过斗争把它们扫清，这两种行为，哪一种更高贵？”

    但是，每个国家有它自身的情况，每个家庭也是这样；所以，莎士比亚的这句千古流传的名言，到了林爸爸这样的家庭里，就很有必要改动一下了。

    对林爸爸这样的家庭来说，生存还是毁灭，不是首要问题；有钱还是没钱，才是真正的首要问题！

    此时，林妈妈冷眼看着林爸爸，等待着他的回答。

    看见林爸爸一直不说话，林妈妈又大声地重复了一遍说：“晓芸爸，你倒是说说啊，买钢琴，钱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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