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原本邢诗柳用手捧着脸哭泣，不知何时止住了泪水，夹满了悲伤的指缝中忽地传出了骇人的笑声，如血的红唇弯出喜悦的弧度，像一张吃人的充满欲望的大嘴，仿佛割裂一般，诡异又神经，“哈哈哈……真不愧是我的儿子，你们看到了吗？这才是清华北大的苗子，他写的文章是多么的优美，流畅，用词遣句之恰当，情感之深切，其间旦暮闻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妙啊！太妙了！简简，妈妈为你骄傲，你没有让妈妈失望！”

    “……”

    邢承望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骨肉之亲，目瞪口呆，他用陌生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几十年的女人，仿佛才第一次认识真正的她，看见她自私下更为自私的灵魂，赤裸裸的毫不遮掩地将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阳光底下，举着遗书的手都忍不住颤抖。

    \"……邢诗柳，你tmd还算是个人吗？老子忍够你了！

    啪——

    一直沉默的老实人苏清华终于不老实了，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终是爆发出来，他冲上去就是一巴掌，粗糙皮厚的大掌毫不留情地甩在邢诗柳花了大价钱保养得宜的脸上，力气之大，直接将她连人带脸拍到了地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一时之间她竟回不过神来。

    “邢诗柳你个狠心的女人，你配当一个母亲吗？这么多年，每次你要什么，我那次不是拼命地满足你，你折磨我算了，你让简简考清华北大也算了，我没想到你还要逼死他，就为了做个什么狗屁网红，你还有心吗？他可是你的亲生骨肉，你唯一的孩子，他只是个孩子啊！你怎么能忍心，怎么忍心的！”

    【我去，有这样的妈还不如当个孤儿，真的，太恐怖了，简直病态了，她是真的有病吧。（害怕）】

    【神经啊，面对儿子的遗书居然第一反应是文采不错，这脑回路也是绝了，这是人能干的事情？虎毒不食子，她都把自家儿子当养料消化得渣都不剩了。（恶心）】

    【要不是简简还小，你以为她还能有命在这里吧啦吧啦，早就东一块西一块了。（白眼）】

    【世上只有妈妈好，现在的妈妈也不好了，摊上这样的母亲，一辈子完了。（叹气）】

    【我最讨厌的两句话就是“天下无不是之父母”跟“一切都是为了你好”，道德绑架，无耻至极。（呕吐）】

    【“小孩子不需要梦想，在他们长大之前只要像洋娃娃和玩具一样，受人摆布就行了。”——《迪迦奥特曼》第八集】

    “……呵！你敢打我！苏清华你个废物！我怎么就不配了，老娘最配，老娘配享太庙！苏清华，你个垃圾！干啥啥不行，没有我做的这一切，你以为简简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吗？你知道吗？他要红了，我的儿子要红了，他就可以保送清华北大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会白费，所有人都会羡慕我的……哈哈哈……我比我妈厉害……我培养出清华北大的学生，我比你们厉害，谁都不能小瞧我！”

    邢诗柳已然陷入癫狂，眼底的血色逐渐浓郁，背后出现了黑色的烟雾，烟雾逐渐浓郁，出现了一个巨大狰狞的黑影，黑暗凝聚成实质。

    黑影身形巍峨，充斥扭曲与畸形，周身环绕的暗紫色风暴中，夹杂着无数被吞噬灵魂的绝望哭喊，灵魂上的都是孩子妇人。

    它的面容逐渐清晰，黑雾消散，漆黑的皮肤下，赤红血管若隐若现，如同地底涌动的暗流，脸上獠牙尖锐而锋利，闪烁着寒光，仿佛能轻易撕裂世间一切。

    一袭鲜艳如火的红衣，由无数怨魂的哀嚎与鲜血染成，红衣随风翻飞，如同燃烧的火焰，却又带着死亡的冰冷，将周围的空气都染上了一层不祥的色泽。

    额间的邪眼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恐惧，那双幽火般的眼眸，则直接映照出灵魂的深渊，让人一眼望去，便再也无法逃脱其恐怖的束缚。

    所有人瞬间失声，直播间也空屏了。

    这……这是什么怪物？

    “红衣罗刹，黑面獠牙，是鬼子母神。”

    不知什么时候，寺灵永吉从外面硕大的石佛头上跳下，闻着味寻了进来，一跃而上，坐在许莫负直播电脑的旁边，一身如流动银河般的毛发，即便是白天也隐隐散发着光辉，粉嫩的鼻头被举起的爪子给蒙住了，盯着屏幕似乎有些嫌弃。

    “鬼子母神？”许莫负扭头看它，这个名字她还是第一次听。

    “鬼子母神，又叫河梨帝母，为二十四诸天之一，为护法神。

    据说，以前摩揭陀国王舍城有佛出世，百姓急忙前去赴会庆贺，一个怀孕女子也随行，可是她不幸在路上被汹涌的人群挤到流产，没有人理她，把她留在原地流血而亡，女子在死前发下毒誓，来世她要食尽这个城里的所有孩子，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后来，她转世成为老鬼王波阇迦的妻子，生了五百名饿鬼，可饿鬼生来便因前世业障，注定不能吃饱，每次喂到它们嘴里的肉块，不是难以下咽，就是被业力变为腐臭之物而无法吃食，饿鬼由此日夜饥饿，哭闹不停。

    鬼子母非常爱自己的孩子，便更加努力地寻找新鲜的孩子供它们食用。

    在众多的鬼子之中，活泼可爱的幺儿嫔伽罗更是鬼子母最为疼爱的儿子。”

    许莫负眉头轻皱，“然后？”

    “失去孩子父母求助释迦牟尼，释迦牟尼把嫔伽罗关在了钵盂之下。鬼子母找不到最爱得到小儿子，非常着急，七天七夜不停地寻找。

    好不容易找到了释迦牟尼的住处，佛说，你有五百个孩子，只丢失了一个，都如此苦恼，一直寻找呢？而世间的人只有一两个孩子，却被你杀害。

    鬼子母没有办法为了救出嫔伽罗，于是答应释迦牟尼，找到儿子后便不杀世人之子，可鬼子母的力量无法打开释迦牟尼的钵盂。

    释迦牟尼让鬼子母答应受持三皈五戒，发愿永不杀生，护天下所有妇女、儿童，就归还嫔伽罗。

    鬼子母听从了释迦牟尼的教诲，顿悟前非，皈依了佛陀，飞升成为妇女和儿童的保护神，民间又被称为欢喜母。”

    “这么容易就飞升？不害老头修道大半辈子不会也飞升了吧？”许莫负忍不住有些怀疑，这飞升怎么搞得跟开飞机一样简单，是个人就能飞，不，是个妖怪就能飞，不，是个东西就能飞……反正，就是想飞就飞啊。

    “你倒数想得美！”寺灵永吉白了她一眼，如丝绸的长毛在空中晃动像一条流淌的河，毛茸茸的猫脸上露出了无语的表情。

    “人家鬼子母神成神那是在上古时代，那时候人、妖、魔、神、佛、鬼、仙，能动不能动的都可以修行。上古灵气浓厚充裕，天地法则盛行，简直就是万年难得一见的修行盛世，一头猪站在风口上都能飞，肯修炼谁都能飞升成神。由此，上古时代就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神，他们都能互相使用神力，神力也是可以直接作用在这个世界上，当时的神佛之间联系很紧密，沟通非常容易，就跟5G信号打电话发微信一样。”

    “那之后呢？”

    “上古之后，便是中古时代，灵气减弱，天地法则渐微，这个时代神力不能直接作用在世界上，便出现了佛像寺庙等供奉神佛的地方，相当于一个联系站，只有2G信号，神佛只能通过这些地方，聆听凡人的声音，偶尔传输信息。这时，飞仙也成了难事，灵气减少，也就意味着修仙者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寻找和争夺这些寥寥无几的灵气源泉，很多有天赋的人找不到灵气修炼白费寿元，天才大能陨落。神佛法力降低，2G联系也不容易了，神迹也越来越少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现在呢？”

    “现在？更惨，1G时代！现在末法时代，天地法则衰微，灵气匮乏，修行资源稀缺，神迹无法出现在世界上，神力变少，信任神佛的人也就越来越少，这个时代是很难飞升的，神佛妖魔也无法出现，秘籍法宝神器也遗失，宗门灭绝，修炼传承断绝。

    再之后呢，0G时代也就是无法时代，天地法则小时，灵气完全没有了，也没有神了，这个时代无论怎么做都联系不到神佛，也都得不到神佛的一丝力量，所有修炼的妖魔鬼怪，像我这种的寺灵小妖也会随着灵力消亡。”

    永吉毛茸茸的脸上全是坦然，琉璃般的眼睛里熠熠生辉，像一个看透世间一切的老头，随时面对生死，当然，除开它爪子压着一根鸡肉味的猫条来看。

    “……不对。”许莫负困惑地盯着直播屏幕里张牙舞爪的鬼子鬼母，“末法时代，它怎么来的？”

    永吉同样困惑的眼神盯着屏幕中的妖魔，一人一猫难得神同步，它咽了咽口水，“嗯……我也不知道，我猜会不会天地法则出现了bUG，突然返祖，时间轴被推翻了，靠近了本应该远离的中古时代。唉！不过也不用怕，天地法则肯定会安排人修复bUG的，维护这个小世界的稳定，不会坍塌掉的，要是我能认识这个修复bUG 的天赐大能天才就好了，ta会有什么样的能力呢，肯定像小说里面的有异能啊有系统啊啥的……。”

    许莫负：……僵硬地扭头看向兴奋中的永吉。

    “……你说什么？”

    什么异能？什么系统？该不会是在说她吧？

    许莫负瞬间感觉到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重建了，怪不得她绑定直播系统，感情她就是那个传说中被选中擦屁股的倒霉蛋。

    什么天赐的大能天才？

    明明就是天选倒霉蛋！

    永吉此时的注意力全在屏幕里，毛茸茸的爪子都趴在了上面，鼻子凑上去嗅嗅，没有注意到一旁许莫负散发出的淡淡死意，忽然间似乎发现了什么，猫头一扭，它的语气激动，“这个鬼子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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