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心绪不断飘飞。

    她原本是想拉拢周易的，想着周易那强大的实力足以护佑她，即便未来遭遇大劫也能安然无恙。

    可现在她有些犹豫了。

    要是周易和西王母对上，她再去靠近拉拢周易，那就是公然站在西王母的对立面。

    身为女仙，敢与女仙之首作对，下场怕是不会太好。

    织女乃是天孙，不也一样被西王母一句话就打入了天狱。

    “算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嫦娥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暂时不去拉拢周易。

    她刚刚看到周易在人间后，还想着去人间与周易正式见面认识一下，而今听到周易身边的女孩是织女之女，又打消了想法。

    人间，小凡送小雨回房间休息后，自己很快又返回了草坪，

    月光披洒在她身上，将她衬托得也极为不凡，好似有着仙气萦绕，宛如一位年幼的仙女。

    她看着那坐在木凳上的帅气青年，躬身行礼：“周易公子，您就是那位赶走天将的神秘人吧？多谢您出手相助。”

    果然猜出来了么。

    周易没有意外，淡然道：“不必多礼，我本就是受人之托来寻你的。”

    事到如今，也无需再隐瞒什么，既然小凡已经知道自身的身世，那他也差不多可以将剩下的一部分情况告诉小凡了。

    小凡回身看着周易问道：“受人之托……是织女吗？”

    她的内心很纠结，有些埋怨母亲织女将自己抛弃，同时又很思念母亲，想去见那位传说中的天仙织女。

    周易没有否认：“没错，是织女托我来找她的女儿玉露的，让我护玉露安全。”

    他也是自愿帮助织女，本身将织女那种好人关押在本该关押罪犯的天狱就已经过意不去了，不想看到织女无辜的女儿被天界处死。

    织女没有罪孽，但尚且还能说是违反了天规，西王母要处罚她有理有据，虽然他并不认同。

    但织女的女儿，无论从天规还是罪孽来说，都是真正最无辜的那个人，不应该被牵连其中。

    “我是小凡。”

    小凡有些埋怨地道。

    她不认可织女给她取的名字，说是母亲，可她记忆中甚至没有织女，也没有那个与天仙相爱的凡人牛郎的画面。

    这样的父母，从未见过，在她出生不久就将她抛弃，她心中有怨气，不想轻易承认自己叫做玉露。

    周易叹道：“可你也是玉露，不要怪你的母亲，她很爱你。”

    他想到天狱中被关押的织女，不知其知道玉露被找到后会不会感到很开心。

    小凡紧咬下唇，有些倔强地盯着周易质问：“那她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

    她从小就被人叫野孩子，就是因为她没有父母，是个孤儿，从小也没有任何亲人，仿佛是人间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孤零零的小女孩。

    就连神婆也不愿承认是她的亲人，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和自己不是一类人。

    直到她遇见了小雨，那个和自己一样是孤儿的小女孩，才仿佛找到了心理安慰，自己不是特例，不是凭空多出来的一个人，世上还是有自己的同类的。

    最初带着这种思想，她才那么喜欢去找小雨玩，哪怕明明她很不喜欢天香阁。

    周易开口解释：“正如传说一样，织女被西王母抓走了，身不由己，无法来找你。”

    “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好，能请求我来保护你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

    织女身陷天狱，被西王母下令无期限关押。

    玉露闻言一愣，眼中已经是有着泪水在打转，发出灵魂质问：

    “织女……母亲她到底犯了什么罪，为什么天上的神仙要抓她？今日那名天将还要抓我去天界，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

    其实她心中早就明白织女不来找她是无法脱身，只是由于小女孩从小没有父母，自小积累了对父母的不满和埋怨，所以方才才会象征性地怪织女不来找她。

    现在听到周易真正说出织女处境不好后，她开始无法避免地担心自己的母亲，也对天界神仙的做法感到不理解和生气。

    周易答道：“天界禁止神仙与凡人相恋，你父亲是凡人，你母亲是神女，相爱便是违反了天规。”

    “西王母作为女仙之首，管理所有女仙，为了扞卫天规也是为了震慑其她女仙，便要抓你们一家。”

    “你的父亲牛郎……应当在天兵天将抓你母亲时为了保护你母亲牺牲了。

    “但西王母不抓到你不会善罢甘休，她要当着一众女仙的面将你处死，以此来宣示她的威严不可侵犯、天规不可违背，以儆效尤。”

    他不认同西王母的做法，也对织女的遭遇心生怜悯，更是觉得玉露无辜，所以才愿意答应织女来保护玉露。

    玉露很是担忧自己那位陌生的神女母亲：“我母亲现在怎么样了？”

    既然西王母要处死她以儆效尤，那想来对织女也不会有多心软。

    周易能猜到一些西王母的想法：“织女现在被关押在天界的天狱，虽然失去了自由，但是短时间内应该没有危险，西王母可能是想处死你后再让她认罪，承认犯下的错误。”

    至少只要他还是天狱的看守长，那么织女在天狱之中便是安全的。

    在他离开天狱之前也和天狱五层的狱卒长交代过，要优待织女，不能擅自上刑。

    小凡看向周易，可怜巴巴地问道：“周易公子，您也是神仙对吗？可不可以教我法术，我要去救我母亲。”

    她父亲已经死了，一定要救下仅剩的母亲。

    周易能答应她母亲来保护她，她已经很感激了，不敢奢求周易去救她母亲，但想让周易教她法术，好让她自己去天界救母亲。

    周易正色道：“小凡，你接受自己的身份了吗？”

    小凡只是钟山镇小神婆，而玉露是神女后代，两者的命运是不同的。

    他可以护佑小凡作为凡人无忧无虑渡过一生，反正人间几十年对天界来说也不过才几十天。

    可玉露是织女的女儿，想踏天救母，这注定是一条无比艰难的道路。

    小凡的神情渐渐变得坚定：“我……我是小凡，也是玉露！”

    她的母亲在天界受苦。

    身为女儿，她无法在人间安心当一个凡人接受护佑。

    她要为父亲报仇，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周易很是严肃地询问：“那么玉露，你确定要踏上一条注定充满艰辛的路吗？”

    他依然坐在那里，气息却完全不同了，宛如一尊至强神明，压盖了日月星辰。

    身形不算非常高大，却有种比山岳还要伟岸的气势。

    “玉露，拜见师父！”

    玉露没有迟疑，当即朝周易跪下行三跪九拜的拜师大礼。

    她要以玉露的身份学习法术，有朝一日打上天界，救出母亲。

    周易也没想到玉露直接拜他为师，不过也没有拒绝。

    既然玉露拜师礼这么正式，他也就收下这个徒弟了，散发的气势刹那消失，面带微笑道：

    “起来吧，玉露，从今日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了。”

    “是，师父！”

    玉露迅速起身，稚嫩的脸上浮现出认真严肃的表情。

    周易开口：“不用这么严肃，虽是师徒，但也可以和朋友家人一样轻松地相处，或者说师徒本就是家人。”

    在修行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可不只是说说，而是真正如此。

    很多时候，师徒在一起的时间会远远超越父子、父女等在一起的时间。

    能够陪你走到最后的，多半也是你的师父、弟子或者修行道侣，而不是父母子女。

    玉露有些忐忑的情绪缓解了不少，觉得周易和之前似乎还是一个样子，并没有作为师父或者说神仙的架子，当即应道：

    “玉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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