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一个小时过去了。

    两个小时过去了。

    孙维道还是没等来塞琳娜的再次出现。

    “有没有人在？我渴了！”

    刚开始孙维道还是小声地喊着，害怕引起看守的愤怒。

    没有半点回音。

    “来人啊！有没有人在？”

    孙维道的声音越来越大，尽全力拍得铁椅“哐哐”响。

    依然没有半点回答，只有四周传来的空洞的回音：“有没有人在？”

    他彻底被抛弃了，甚至门外连一个警卫都没有。

    本来就是地下室，何况塞琳娜临走时，强烈要求地下室不允许有人存在。

    大门口设了双岗，一个是FBI的探员，还有一个是DHS的警卫。

    胡安从太阳西落直到月亮高挂天空，看到塞琳娜走进大楼，又看到她和切尼同乘一辆车离开了别墅。

    整整一晚上过去了，依然没有见到一个山口组的人出现。

    再次拨通松下代子的电话时，传出的是浅谷的声音。

    “受龟田代目的指示，由我代理圣巴拉巴拉若头，你必须马上回总部接受新的任务！”

    “Boss现在生死不明，目前侦查到的只有不到十个守卫，浅谷若头，你赶紧带人来营救Boss吧，现在他们的头头出去了，机不可失……”

    “闭嘴！你现在！马上！迅速！赶回总部，否则将以叛帮罪追究你的责任！”

    浅谷一改平时温良谦卑的形象，一字一句地命令胡安赶紧回到圣巴拉巴拉市的庄园。

    胡安无可奈何之下再次拨通了塞琳娜的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看样子Boss已经彻底没救了。

    如果Boss毁了，那会不会卡门受到影响？

    胡安想起了动完手术没两天的妹妹，如果孙维道出事了，会不会要找卡门追讨欠下的手术费用？

    对不起了，Boss！

    胡安毕恭毕敬地朝着关押孙维道的别墅鞠了三躬，开车跑去了加州医学院。

    等负责卡门病房的护士来换药时，发现还需要躺在床上静养的卡门凭空消失了。

    孙维道被铐在铁椅上一动都不能动，嗓子都喊哑了也没见有一个人来看他，又饥又渴的情况下再加上浑身是伤，头一歪，彻底晕倒过去。

    ……

    孙维道醒来时，眼中一片雪白。

    雪白的墙壁。

    雪白的被子。

    雪白的护士。

    他进医院了。

    “醒来了？别急着说话，你脸上还没正式拆线。”

    塞琳娜将食指竖在嘴边，不让孙维道开口说话。

    她招来护士，得到许可后，将孙维道的病床摇起来。

    “看看，这个形象你还满意吗？”

    孙维道惊诧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怎么变成了陈老师的形象了？

    著名的港岛摄影爱好者陈老师的面具是孙维道最喜欢的一种，但那面具不是在救下蒂兰妮那天晚上就掉在海里再没使用过吗？

    孙维道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自己的脸。

    “别动！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

    护士赶紧将他的手打下。

    孙维道盯着塞琳娜不再说话。

    塞琳娜将护士打发出去，重新回到了他的床头。

    “这是全M国最好的整容医院之一，你放心，保证没有任何人看得出这不是你本来的面容。”

    “为什么要这样做？”

    孙维道装作去按灯电灯开关，悄悄地从空间将小巧的掌中雷手枪握到了掌心。

    “你撕毁了我们的合同！”

    塞琳娜盯着孙维道的眼睛，很平静地说道。

    “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孙维道注意到病房门上的观察孔有两个ICE的特工在来回走动。

    “根据合同的约定，一旦线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就得永远消失！”

    孙维道没再说话，因为他的确对切尼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所以……”

    “曾经的Victor彻底在这世上消失了。”

    原来如此！

    孙维道悄悄松了一口气，特意收紧了一下腹部，未发现有刀伤的痛感。

    只是换了一张脸，没有被噶腰子。

    “需要我做什么？”

    既然花这么多精力和经费给自己换上和陈老师相似的脸，肯定不会是让自己去骗几个很傻很天真的女孩那么简单。

    “重新签订合同，继续做线人！”

    做个线人而已，有必要给我做深度整容手术吗？

    “不是为DHS，也不是为FBI，更不是为ICE或SWAT……”

    那到底为谁？

    总得知道我为谁服务吗？

    “为了M国！”

    我嚓！

    我有这么重要吗？

    “Make America Great Again!”

    孙维道脱口而出。

    这个口号他记忆特别深。

    塞琳娜嘴巴像塞了一个鸡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嘴巴再也合不拢来。

    “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线人，我相信你不会让我……不，我们失望的！”

    “可是你很让我失望！你当初说好一定会保护我的安全的……”

    “纠缠于过去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塞琳娜伸出了右手。

    孙维道略微犹豫了一下，装作将手在被子上擦了擦，顺势将掌心中的手枪塞到了被子里。

    “欢迎回来，David！”

    孙维道脑子里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是不露声色地和塞琳娜握起了手。

    塞琳娜对着夹在领口的耳麦说了一声，一个男人推门而进。

    孙维道再次将手塞进了被子里。

    进来的是将孙维道在地下室打得不成人样的切尼。

    “这位是切尼探长，我想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我和大卫是不打不相识！很高兴有机会和你合作，我相信我们的合作一定会天衣无缝的！”

    切尼主动向孙维道伸出了手。

    什么情况？

    我！

    和他！

    合作？

    孙维道并没有将手拿出来，盯着塞琳娜一个字都没吭。

    “不好意思，我忘了提前向你说明，你这次不仅仅是我们BHS的线人，而是BHS以及FBI包括其他一些你暂时尚不需要知道的部门的联合线人……”

    做个线人地位还拔得这么高，孙维道也是意想不到。

    “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和我合作，我相信安德森，特别是我桑尼表弟会很开心得到这个结果的。嘎嘎嘎嘎……”

    切尼唐老鸭式的笑声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为什么不呢？我高兴还来不及，可以说是切尼探长和塞琳娜局长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发自内心感谢你们！”

    其实孙维道心里想说的是：“我感谢你们八辈子祖宗！”

    不仅仅是合作，而且切尼成了孙维道唯一的联络人兼PARTNER！

    木已成舟。

    从塞琳娜的眼神里，孙维道看出她也是满心的不情愿。

    政治上免不了妥协和牺牲。

    像孙维道这种线人随时都处于可以牺牲的位置上。

    在答应前，孙维道提出了唯一的要求——他希望有个叫孙志刚的人体实验者能够来到他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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