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就瞥了一眼站在她旁边的农荷殷，把农荷殷都整不会了。

    她现在心脏砰砰跳个不停，似乎还有越来越剧烈的趋势。

    张二佟喜欢的人？

    会是谁？

    苟非急了，看了一眼身旁的老大，在看见戴烨还露出一抹笑容的时候，他简直快要求神拜佛了。

    都这个时候了，老大怎么还可以笑的出来呀？！

    自己的心上人都要被别人拐跑了，万一这个张二佟受了什么刺激？抢先一步表白的话，那事情就不受控制了啊！难道这是老大的策略？准备先看看农荷殷的态度，然后趁机而上，夺得美人归？

    觉得这个办法有点冒险的苟非慌了，他看着南南，想用眼神示意她不要乱说。

    啊……这……

    南南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刚刚本来就是脑子一热脱口而出的话，却没有想到戴烨这人根本不打算放过她！

    怎么办？难道要她替张二佟开这个口？

    不行！

    南南咽了口口水，道:“我说的不算，肯定要问他自己啦，张二佟，我就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事情越来越离谱了。

    农荷殷觉得脑子晕乎乎的，在南南把这个问题抛给张二佟的那一刻，她也看了过去，心里面似乎也挺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的。

    眼见问题被抛过来，张二佟手指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捏紧，他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乱看，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块石子，让他艰难开口。

    “喜欢……是什么？”

    万籁俱寂，头顶似乎有几只乌鸦飞过，过了几秒，这份安静被两道笑声打破。

    关念和苟非笑了起来，农荷殷一时觉得有些感同身受，南南和戴烨则是有些懵逼。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两种，无非就是喜欢或者不喜欢，但如今张二佟的这个回答，似乎也合情合理。

    苟非哈哈笑着，笑道:“不是吧哥们，我今天才知道，你居然还是纯情大男孩！哪有人还在问这个问题的哈哈哈哈。”

    南南:“搞得好像你恋爱过一样呢。”

    苟非被堵的说不出话，是了，他的确没谈过，但也见过猪跑啊！

    还没说出话，思绪就被一旁的关念的笑声打断了。

    关念笑得快晕了，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张二佟会给出这么一个答案，搞了半天，原来都是他们误会了，这两人根本就还没开窍，连喜欢都不懂，真的是只长年龄不长经验。

    “得得得，我来告诉你喜欢是什么吧，喜欢就是你无时无刻都想看到那个人，那个人算什么事情都会影响你的心情，你的开心或者难过都会由他掌控，懂不懂？”

    对于她传授的恋爱启蒙，没有人表示反对。

    南南也道:“开心是为了她，不开心也是为了她，希望和她一直在一起，这就是喜欢。”

    张二佟:“那赵珍和你不也是这样？”

    突然提到这个名字，他们一时没有说话，关念默了默，整个人看上去还算是冷静，并没有做出像之前那样过激的举动。

    看样子少年是真的不懂这方面的事情，也罢，无论是她的执念也好，还是这个少年的不开窍也好，既然自己都要走了，那干脆帮她最后一把，也不是不行。

    想清楚后，关念下了床，平底鞋踩在地面上的感觉让她恍惚了下，原来，平底鞋是这样的感受么，或许，穿久了高跟鞋，自己困住自己，把自己架在高台之上，才是她一直不快乐的原因吧。

    心中似乎有什么正在逐渐通畅，她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慢慢朝少年走去。

    农荷殷看着她走来，心里默默拿起了一个小本本，想要将关念所传授的经验记下。

    毕竟她似乎也不太懂喜欢的概念，要说那些书本上的知识至少具象化一点，这感情，根本就没有一个实体，要理解起来难得多了。

    只是，关念才刚走到这里，还没开口说话，戴烨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开口。

    “他不知道的话，我来举个例。”

    南南: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戴烨勾了勾唇，一双眸子褪去了当日玩笑的神色，反而多了些许认真。

    张二佟看着他，心脏略微收紧，强大的直觉让他想阻止眼前这人继续说下去。

    可惜，他不明白那是什么，耳边只听到戴烨不带任何玩笑话的声音响起。

    “我喜欢你，农荷殷，做我女朋友吧。”

    ！！！

    关念:哇哦。

    苟非:帅啊！老大！加油！

    南南:我去，就这样表白了？！

    农荷殷愣住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动作，似乎在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

    戴烨也不急，既然都已经说出口了，那他也不会后悔。

    在少女诧异的目光下，他继续道:“说起来还真是不好意思。”

    南南无语，他看起来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好嘛。

    “我第一次见到你，便觉得你与任何人都不同，可能之间有过过节吧，我很抱歉，但那已经是过去了，现在，我很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戴烨表白倒是和想象中不同，本以为会炫酷拽的某人，此时却也像毛头小子一样，慎重而青涩。

    原来他所说的例子是这个例子……

    张二佟心脏微微往下沉，有个地方在疼，他想找出来，但却怎么也找不到。

    她……她会怎么做？

    他眼里带着一丝伤痛还有迷茫，将目光全数放在了农荷殷身上，似乎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可以毁灭他。

    事情突然变得如此好玩，关念实在是惊讶了，看来，好像不需要她的帮忙了。

    农荷殷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这样了，现在不是在关念的梦境里面么？为什么突然就聊到这个……戴烨为什么又要说出这种话。

    视线扫过南南，南南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后她看了看每个人，最后在张二佟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刚想收回去，却没想到张二佟会突然抬头，两人猛然对视，张二佟眼睫眨了眨，漆黑的眼底有着鲜红的痛色。

    不……不要答应他……

    农荷殷收回目光，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戴烨，少年人依旧像刚认识那样骄傲自信，但她却感觉他也是紧张的。

    苟非看着自家老大捏着他的手心，疼痛蔓延他的全身，麻感更为剧烈，苟非欲哭无泪，老大能不能掐自己啊！

    农荷殷往后小小退了一步，刚想说话，却没有想到后面人的手突然碰到了她道指尖，她眼底闪过一丝错愕。

    张二佟此时眼底也浮现出错愕，余光中关念弯着眼睛笑的狡黠，似乎在说不用谢。

    戴烨上前一步，他想说不要怕，他可以等。

    但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注意到张二佟和农荷殷触碰到的指尖之间闪过一丝金色的光芒。

    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了，就连病房内的钟也停了下来，而后，在他们面前分解。

    外面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整个世界分崩离析，却也不像是脱离梦境的感觉。

    关念看着这一切，心中突然有种直觉，心跳声越来越剧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明显，那种感觉，只有她在刚刚遇见赵珍时菜出现过。

    白光终究吞噬一切，张二佟不知何时牵上了农荷殷的手，似乎怕她走散，他手上青筋冒起，让农荷殷没忍住动了动。

    只差一点，戴烨就可以抓住她，但终究慢了一步，意识逐渐消散，他看着农荷殷，终是叹了口气。

    …………

    意识在漂浮着，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们的意识，似乎想要指引他们去往该去的地方。

    农荷殷恍惚想起戴烨的话，手心已经没有那股温暖的温度，这一刻，她似乎明白了心里那种感觉。

    是拒绝。

    她不该犹豫的。

    对不起，戴烨……

    …………

    很热很难受，不像是梦境虚幻的感觉，这里一切都显得很真实。

    无边炼狱来形容这里丝毫不为过，地表裂出一道道缝隙，里面不定时喷张着火焰，空气似乎都在这高温下扭曲了下，天空满是暗色，透不出一丝光亮。

    胸口很闷，这里似乎不是人类待的了的地方。

    其他人……

    农荷殷四处找着其他人，却并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

    “南南？张二佟？苟非？戴烨？关念？”

    她将他们都呼喊了遍，却没有一人回答她。

    “哈哈哈哈哈哈都毁灭吧。”

    不远处传来熟悉的笑声，农荷殷立马循着声音找去。

    不是她的错觉，等农荷殷找到的时候，关念就这么一个人站在一道巨大的裂缝旁，眼底透着绝望，再也不像是梦境中那样的释怀。

    她似乎也挺看到了农荷殷，只是微微笑了笑，她哭着道:“我明明都已经放下了！为什么还要让我经历一遍！”

    农荷殷:“你先冷静！关念，和我说，我听着。”

    她安抚着她，但关念此时根本听不进去。

    她脸上的泪水还没来得及滑落，就被高温蒸发，却还是抬手擦了擦眼泪，似乎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她说，“我已经接受死亡，为什么还要让我感受一遍那种绝望？”

    “我都已经躲到梦境里了，为什么不放过我？”

    “明明他们都已经帮我扰乱了惩罚，可为什么还是可以找到我？！”

    说着便在满是火焰的地上走着，火焰擦过她的脸颊，她摇晃着，一点也不在意。

    农荷殷注意到她脚下的土地正在慢慢塌陷，不用多久，她就会掉下去，至于什么后果，她不希望关念亲自去试。

    “先过来好不好？我帮你！”

    “没用的……”

    关念没有一点希望，她看着如炼狱一般的地方，笑道:“还真是抱歉，本来这件事情和你们都没有关系的……”

    农荷殷:“谁说没有关系！我愿意……”

    她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关念道:

    “没有关系，张二佟的事情才和你有关系……农荷殷，你是喜欢他的吧，他也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曾经，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他应该也喜欢我吧，但我们不可能啦……”

    她……喜欢张二佟？

    农荷殷微微摇了摇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别放弃，让我救你好不好？”

    关念:“没用的，你也是滞灵，以后……不要落到和我一样的下场了……”

    她最后看她一眼，似是道别，脚下土地尽数塌陷，农荷殷发现火焰小了很多，连忙朝她跑过去。

    但距离太远，她使出全力，才跑到那里。

    火焰突然挡住视线，前面的一切她都无法再看清，她没有注意到，毫无光亮的天空忽然闪了一下，似乎有颗星星露了出来。

    火焰褪去，农荷殷瞳孔微缩，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人，她立马说出了她的名字。

    “赵珍……”

    赵珍咬着牙拉住关念，几乎整具身子都趴在了地上，她想用双手去拉她，但却差点被她拉下去。

    农荷殷想过来帮她，但被阻止了，关念似乎不想让她过去。

    赵珍额头上的汗掉落在关念手上，莫名的，关念觉得很烫。

    再次见到记忆中的人，她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静静看着她，嘴角缓缓上扬，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把你拉下去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死了！”

    “关念！”

    赵珍大口喘气，刚刚关念手差点滑落，她连忙拽紧她，她这才没有掉下去。

    关念觉得有些好笑，她看着现在假惺惺的人，一时间很想笑，但眼眶却违反她的话，还是红了起来。

    “为什么不放手呢？赵珍！你还不想放过我吗？！”

    她猛然提高音量，整个空间都是她的怒喊，明明声音是愤怒，可她眼里却透着悲伤。

    赵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哭了，“对不起！对不起！关念！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

    农荷殷愣住了，她看着周围的景象，无边炼狱仿佛已经成为过去时，它正在以想象不到的速度快速变化着，一抹绿色就这样出现在眼前，紧接着，火焰被绿色覆盖，生命力重新回到世间。

    令人难受的气息消失了，关念和赵珍都安全的从空中落下，两人手还牵在一起，也不知道是忘了松开还是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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