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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只能有一个乾元

    阵法?鲜少听闻的词。

    书上多是古怪的图案,由精细的墨线构成,像告示上的印章,工整漂亮。

    “小香工,看什么看,能看明白嘛?又是一身香炉味儿。”

    守阁老太站在梯子上扭头望她,不时有灰尘从梯子落下来,打在她的头顶和鼻尖上。

    “明明你是葡萄味。”小花闻她的衣袖,又闻闻自己。

    “难不成是我的味道?”小花瘪着嘴,模样好委屈,好可爱。

    “她鼻部有疾,理她作甚?”她终究还是没忍住摸摸小花的脑袋。

    老太冷哼一声,抱下来十几本旧书扔在小木桌上。一会儿用斗鸡眼瞪她,一会儿朝小花冷哼,让人摸不着头脑。

    封易头也不抬,自顾翻看那本《阵法总集》。

    开头讲的便是这世上第一个阵法——长乐阵。

    阵法祖师元真对富家千金长乐芳心暗许,遂赠手帕。长乐将其置于枕下,晚间做一美梦,醒后便向元真表明心意,二人喜结连理。

    这手帕上的花纹便是长乐阵的阵纹,可以放大心中的爱欲。

    往后再翻,有一幅画,画下配了行小字——长乐阵阵纹。

    弯弯的,像一把镰刀,她越看越眼熟。

    封易大叫一声,老太吓一跳,险些崴脚。

    “快做饼去!别乱翻我的书。”老太抢过她手里的书,瞪着一双斗鸡眼,粗声粗气地说。

    “这本书能不能——”封易在书上见到了熟悉的印记,想要借回家看看。

    “借不了!”话还没说完,老太就打断她。

    封易腆着脸哀求好几声,老太死不松口。

    那也只能明日再来了,她左脚正要迈出大门——

    “诶诶诶——小香工等等!”灵机一动,老太急忙喊住她。

    “书是借不了,这摞书二两银子卖你了,有没有兴趣?”一双斗鸡眼滴溜溜地转,不知打什么鬼主意。

    “书阁怎么突然要卖书?你不会是——”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怕这老太私自卖书,回头构陷她。

    “怎么说话呢!”斗鸡眼瞪得好大,片刻又软了语气。“哎,你瞧瞧,这不是院长的印章嘛……”

    老太从柜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黄纸,确实是正经院令。

    “这不是书院要进一批新书,院长让我把一些旧书清了,这些书往常都没什么学生借的。”

    “这书都没人看,所以你叫我收破烂来了。”封易看穿她的目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方才翻那部《阵法总集》在五十年前可是有价无市呢!”老太急了。

    她有些心动。在书铺里一册书都要一百文,一两银子最多能买十册书,桌上估摸也有二十几本。

    再者,她怕再难找到那本《阵法总集》了。

    两人一番讨价还价,才把价格压到一两银子。

    “你这小榆木脑袋!阵法书怎就算玩物丧志了?当年钦天监可把阵法列为必考科目!”守阁老太骂骂咧咧地把书装好,让她收了摊再拿银子取书。

    “假正经,别以为我不知道,平日里来书阁你不就爱看些磨镜话本子——”

    封易拖着人匆匆往外走,小花追问她:“什么话本子?磨镜话本子?原你也爱看,干嘛捂我,唔!唔!”

    好在小花的同窗及时寻她吃饭,才没继续纠缠下去。

    到酉正三刻,封易收了摊,回书阁,老太没要她的一两银子,让她直接把竹筐提走。

    “你那小情娘已经缴过了。”

    除了小花,还有谁能让老太产生误会。

    “她不是。”封易否认。

    “小香工,可真没良心,你们在书阁幽会还当老太婆不知道。”语气怪异,还要挤眉弄眼。

    封易红着脸,哪敢吭声,怕老太嘴里又吐出些惊人之语。

    “女学生和小白脸,有意思有意思,还没写过,可以试试……”

    封易背着竹筐,落荒而逃。

    ————

    她租住的小院在红叶镇东部的发财巷,住户大多是外来打拼的小商贩,有些小钱。

    封易最爱的便是坐在小院的竹椅上,伴着微风,借月色读书,天完全黑了再回书房练练字。

    一个人生活,读书,是避免孤独的一种方式。

    封易对新买回来的书爱不释手,将其擦得一尘不染。

    尤其是《阵法总集》,她几乎把长乐阵那几页纸盘包浆。

    她又去书房里把长乐阵的阵纹原模原样抄下来,和记忆中的蓝光印记进行比较。

    很难看出不同。

    所以那枚蓝光印记就是所谓的长乐阵阵纹?

    长乐阵会放大人心中的爱欲,先前在西净轩、公厨和书阁,凡印记出现之处,小花似乎都陷入情欲之中,自身也不例外。

    所以真的是她们的爱欲被放大了?

    可是……

    长乐阵竟这般猛烈吗?竟能使人被爱欲冲昏头脑,她和小花也没见几面,就算她对那副皮囊很有好感,也没有想要与其缠绵悱恻的地步吧?

    若是长乐阵这般厉害,岂不是随意用在两位素不相识的人身上,也能奏效?

    若有人图谋不轨,恐怕要乱套了。

    所以,布阵人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长乐阵,爱欲……

    像催情药一般的阵法。

    封易无意识地揉捻书角,她已经有了怀疑对象。

    ————

    夜晚突然变得很闷热,封易眯着眼坐起身,掀开薄被,左手却碰到了一处柔软。

    床上多了一个人!

    她吓得要从床上滚下去,床沿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如一堵墙将她牢牢困于床上。

    这不是她的床,甚至不是她的家。

    那人被她踹了一脚,嘤咛着醒过来。

    是个女人,还好还好。

    “坤泽?敢上本王的榻?倒是有几分本事,能悄无声息将本王带到此处。”声音懒懒的,却带着危险的气息。脖子被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紧勒着,封易几乎要喘不过气。

    比糯米糕还要甜腻的声音,还有薄荷的清香。

    “你……疯啦……小花……我……封……”封易使劲掰开那条快令她窒息的尾巴,并试图唤醒小花的理智。

    小花好似真的疯了,非要在床上弄死她不可。

    蠢狐狸,死狐狸,她爹的,姐就算变成厉鬼也不会放过她!

    她用尽全力掐那条尾巴。

    就在封易以为此生将要草草了结时,尾巴猛然松开,冰冷的空气再次进入胸腔,肺部火辣辣地疼。

    “该死!谁允许你碰本王的尾巴!”小花娇声哼着,被尾巴尖的疼痛刺激到。

    封易要被气死了,眼睛逐渐适应了黑夜的环境,她压过去揪着小花的衣领怒骂。

    “你失智了吗!看清楚我是谁!差点掐死我!”她很愤怒,声音却大不了,骂破了音,嗓子又疼。

    “你……你,本、本王……”小花支支吾吾的,似乎被震慑住,眼神闪躲,时不时往下看。

    身后的尾巴一晃一晃,三条大尾巴在讨好她。

    “你先松开本王,离远一点。”她磕磕绊绊地说,又不知犯了什么病,一直以本王自称。

    封易也发现小花的不对劲,身下这狐狸似乎不认得她,还多了条尾巴。

    她甩开手,小花的脑袋磕在床头上,发出痛呼。

    “你!本王要——”小花还想威胁她,被她一瞪,立刻收住声。

    “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可以这般猖狂……”小花一手揉着后脑勺,一手捂着鼻子嘀咕道。

    淡淡的月光从窗棂照进,她勉强看清周围的布置。一床一柜一桌椅,破文书院斋舍的典型风格。

    不知为何,她出现在了小花的斋舍中,对方这次不发情,反倒是失了智。

    “啊!”小花惊叫出声,也不捂鼻子了,一遍遍数着自己的尾巴。

    “你、你究竟做了什么!本王的尾巴!”她愤怒地扑上来咬人,封易揪着一只狐狸耳朵将她的脑袋抵开。

    “冷静一点,我可什么都没做。”小花伤心落下愤怒的泪水,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封易心里反而出了气。

    “本王可是堂堂九尾狐啊……”

    九尾狐?

    封易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尾巴上,按她的猜测,这次多半与印记脱不开关系。

    若是小花本来就有九条尾巴,每消除一次印记,便恢复一条尾巴,照此推算,印记极可能有九处。

    这附近定有其中一处。

    “本王可是天级乾元,你别过来啊!”小花甚至来不及心痛消失的尾巴,眼睛含着泪,抱着被子往后缩,才发现离不开这张床。

    小花一脸绝望,两手护在身前,誓死维护自己的清白。

    薄荷气息愈发浓郁,又夹杂着若有似无的酸甜气味,像葡萄。

    莫名觉得干渴,身体愈发燥热。

    封易只能加快手上的动作,一把抢过被子,查看上面是否有长乐阵的阵纹。

    确认被子没有,又要掀竹席。

    彼时,她正跪在床头,趴下去扯竹席,一具身体从背后覆上来。

    “本王可是……天级乾元,便宜你了……”

    那只脑袋埋在颈边,毛茸茸的狐狸大耳朵擦过她的耳廓,明明长得一副身娇体软的样子,不知哪来的蛮力,牢牢压住她的手。

    被咬几次,她也能猜出一二,这薄荷的清甜若是闻起来还夹杂着几分葡萄的酸甜,这狐狸就要咬人了。

    才发完癫,现在又来发情。

    她趴在床上,那只臭狐狸就坐在她的腰间,两只狐狸爪子又死死压制住她,一分动弹不得。

    咬吧咬吧,赶紧完事,封易已经放弃抵抗了。

    “嗯?怎么不反抗?就知道你馋本王的身子。”小花还在废话,封易催促她快些。

    衣领被小心咬开,近处的呼吸声有些颤抖,她闭上眼睛等待着熟悉的刺痛感,却听见了身后人的抽泣声,禁锢双手的力道也松了。

    临门一脚,怎么哭了?

    小花还压在她腰上,封易艰难翻了个身,极力平稳自己的呼吸,她哑着声问:“怎么哭了?”

    “你欺负我,你分明有别的乾元,还勾引我作甚?”小花边擦眼泪边说。

    什么乾元?次次被咬的都是自己,究竟谁欺负谁呀!

    “我还没有过别的坤泽,今夜还少了六条尾巴,无端端被拐到此处又被你凶……”小花委实哭得很委屈,眼神时不时往她身上瞄。

    在床上折腾许久,封易的亵衣已经半敞开,露出莹润的肌肤和幽深的山谷。

    这信引怎地如催情药一般,每每闻到脑子里就有些旖旎的想法,总想行些不轨之事。

    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

    “别哭了,小花……天级乾元。”想想对方又不记得自己,中途改口道。

    谁知她哭得更大声:“你还对着我喊别人的名字,果然只是贪图我天级乾元的身子。”

    “噗嗤!”封易头次觉得小花比起话本里头的“傻白甜”不差多少。

    “还笑!还笑!”小花恨恨地拧她腰间的软肉。

    封易闷哼一声,又软倒在床上,两颊上的粉蔓延至全身。

    流氓!好疼!

    更多的是麻痒。

    亵衣被解开,又缠在她的腕上,封易彻底软成一滩水,任人摆布。

    “是我的!”她将头埋下去,像是抢糖吃的小孩,发出闷闷的声音。

    “嗯……你……”你轻点,剩余两个字被封在口中,怎么也说不出。

    封易只能看到两只狐狸耳朵和一只黑黑的脑袋在上下耸动,她抬起被捆住的双手,搭在小花颈后。

    信引原来还可以从这里进去……

    “呜……嗯……”

    破碎的呻吟,急促的喘息,温柔的舔舐,刺痛的啃咬,她抓紧顺滑的黑发。

    呜……怎么又要哭了?

    封易睁开眼,那只脑袋已经凑到眼前,她的脸上的泪水早已干涸,所以是谁在哭呢?

    “乖姐姐,不要哭啦,我会心疼的哦。”嘴上说着软乎乎的话,那双杏仁眼中却满是侵略意味。

    “姐姐,你真的好香啊。”

    “姐姐,告诉我,你的名字?”小花特意停下来,给予她说话的时间。

    骤然的停顿让她难以启齿。

    什么名字,这不重要,她只想让她继续。

    “姐姐,不行哦,乖乖的小狗才可以得到奖励。”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这样难读。

    “原来你叫封易呀……”她不停念她的名字。

    “记住,我叫陆难,是江河陆海的陆,迎难而上的难。”

    陆难让她睁开眼,狐妖的瞳孔已经变成翠绿色,她被卷入翠绿的旋涡。

    “封易,你只能有陆难一个乾元哦。”

    封易只能有陆难一个乾元。

    后颈处迎来熟悉的刺痛感,她再度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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