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一脸愣怔。

    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微微睁大，呆呆的，让辛瑶无端想起很多年前，自己将自创的功法传授给他时的场景。

    说是自创，其实更应该说是改良，为了更契合他的半魔体质，她将抢来的功法与修真界的一门顶级功法融合改良出的功法。

    那时他也和现在一样，捧着功法，呆呆的昂头看着自己。

    忆起往事，辛瑶心中翻涌的怒火不自觉淡了。

    气过了，只剩下心疼。

    她叹了声气：“好了，别傻着了。”

    余光瞅见大徒弟敞开的衣襟，闹过一场，衣衫开的更大了。

    她嘴角一抽，没忍住伸手给拎了下合上。

    可手腕却突然被人扣住。

    辛瑶一惊，眯着眼看过去。

    对上大徒弟的眼睛。

    眼底深处仿佛跳动着火焰，紧紧盯着她，带着一股恍惚与动容。

    眼角猩红蔓延。

    辛瑶心里咯噔一下。

    又犯病了？

    她当即就想施诀，可那只擒着她的大手却突然松开。

    随后，辛瑶额头一痛。

    她被这一弹指弄得皱起了眉头：“你做什么？”

    “师尊不是说了吗？你现在只是小师妹。”冥夜勾着唇，所有的失态皆尽收敛，趁她不注意，故意用力揉了几把她的头发。

    看着自己的杰作，他笑着收回手。

    “既然是师妹就要有师妹的样子啊，哪有师兄让师妹出力帮忙的？”他说着，又看了看辛瑶头上蓬松的鸡窝。

    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

    之前他就想这么干了。

    辛瑶：“……”

    她不放心地又看了冥夜几眼。

    见他双目清明，不见了之前的疯魔之态，便散去了凝聚的力量，随手理了理头发。

    “别闹，我在和你说正事。”

    “师兄哪儿不正了？”冥夜往后一靠，又懒洋洋倚住了门柩，看着辛瑶，神色带着几分认真。

    “我的身子我知道的，小问题，师尊不必为我忧心。快些回去吧。”

    他挥挥手，故作嫌弃地捏住自己的鼻子。

    “一身味儿，赶紧回去洗洗。”

    辛瑶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知道大徒弟不想让自己担心，也不想麻烦自己。

    可她不可能放任他不管。

    但她没多说什么，只道：“那你休息，别忘了我刚才的话，不许偷偷修炼。”

    她又补了句，“我会时刻盯着你。”

    “听起来真可怕。”冥夜一副怕怕的样子，眼底溢着浅淡却又真实的笑意，衬得那双眼愈发勾人。

    辛瑶没理他，转身向洞府走去。

    没走几步又听见大徒弟的声音。

    “那颗吞星石……”

    辛瑶停下，回身看他。

    夜幕下，他的脸拢在淡淡的辉煌中，有些模糊不清，就这么孤身靠着门。

    红衣妖艳，像是独自盛开在月光中的花。

    妖冶又落寞。

    “五百年前中域特意差人送来，说是送与宗门的礼物。”

    这个特殊的时间让辛瑶眼皮跳了几下。

    器灵显然也想到了。

    “你在中域秘境出事的时间，刚好是五百年前。”

    “所以这算什么？对我陨落中域的补偿？”辛瑶想了想，像某个帝君干的出来的事。

    毕竟她发现佛莲的秘境，刚好就在那人的领域内。

    “看你们宗里那些人的样子，似乎还不知道你已经陨落，估计中域那边没说实话。”器灵推测。

    “只是送了东西来，就算之后你出事的消息曝光，他们也能说补偿已经送了，云宗也收了。绝了云宗闹事的路。”

    而辛瑶想的更多一些。

    她望向冥夜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一定知道这份礼物的用意。”

    所以才会在看见吞星石时，突然失控。

    再一想到他前几次的变化，辛瑶心口不禁有些发闷。

    “他道心不稳，竟是因为我么。”

    器灵没回答，但答案辛瑶已经知道了。

    她抿了抿唇，只犹豫了一瞬，眼神就坚定了下来。

    “冥夜。”

    她定睛望着那一抹寂寥的红影，认真道：“忘记过去的事情，我既然已经回来，就不会再离开你们，别再为了这种事，难过了。”

    冥夜瞳孔骤然一缩，心墙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荡开一圈圈柔软又愉悦的波澜。

    他顿时笑出声来，眼角似有水光在闪烁。

    他微昂着头，手掌遮掩住眉眼，不肯让她看见自己这么丢人的样子。

    只含糊地应了声。

    “我回房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她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

    直到她进了洞府，冥夜才缓缓放下手。

    一双眼睛像是被水洗涤过般，比平日更加明亮，闪烁着灼灼光辉。

    “小三，听见了吗？师尊说她不会再离开了呢。”

    夜风拂过山峰，但山腰处的灵植从却纹丝不动。

    之前设下的屏障还在。

    “啊，忘了，你现在可听不见呢。”

    只有他知道。

    这是属于他的秘密~

    冥夜弯了弯眉眼，笑容说不出的惬意。

    ……

    辛瑶回到洞府后，提笔疾书。

    鬼画符似的字，器灵看不懂，直接问：“你写的什么？”

    “炼制清心丹需要的药材，吞星石有了，只要找齐这些，就能寻人炼制。这几味峰里有。”她画了个圈将有的药材圈起来。

    “只差了这两味。”

    她过去百年时常和宗门的丹师打交道，对各峰的药田很熟悉。

    这两味药，宗里也没有。

    “缺了什么。”器灵忽然问。

    辛瑶也没太在意，随口答了句：“玲珑草和玄火枝。”

    这两味药东域很少见，但她知道一个地方一定有。

    丹城。

    “看来得尽快离宗了，他的情况比我想的更遭，不能拖太久，不然就算有清心丹相助，也会有损道基，影响他今后的修行。”

    “现在就动身？你是把自己当驴了？”器灵没好气道，“别忘了你现在也不健全，一身的伤。”

    辛瑶失笑。

    “怎么关心的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总这么难听。”

    器灵轻哼：“器随主，跟你学的。”

    “是吗？”辛瑶手中火焰跳跃，将纸烧成了灰，“那你叫声主人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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