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何绍月絮叨了一下午，姜滢阮回到府中时已近黄昏了。

    这边她前脚还未踏入院中，祖母身边的孙婆子就寻了过来。

    “小姐，老夫人有请。”

    “好。”

    一路上跟在孙婆子身后，姜滢阮左思右想，这几天她一直安分守己，除了今天和阿月出去了一趟，应该是没犯过什么错事的。

    而且瞧着孙婆子方才的态度，倒是和善的，所以应当不会是找她事儿来的。

    快到祖母院中的时候，姜滢阮凑上两步，试探着问道：“阿婆，祖母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吗？”

    孙婆子敷衍的扯了个笑：“小姐进去就知道了。”

    “哦…”

    果然是那啥改不了那啥。

    姜滢阮直接提速越过了孙婆子，以往由她们蹬鼻子上脸那是原主太有教养，她可就不一定了。

    孙婆子被落在人后，不由愣了一瞬。

    主屋门大开着，有两个下人正从屋内往外撤食具，想来是刚用过小食。

    “祖母。”

    姜滢阮入内唤了一声，姜老夫人淡淡看了她一眼也算回应了。

    “你今日是与何家姑娘外出了？”

    “是，上次宫宴就与阿月约好了的。”

    “那何氏就这么一个独女，何文峰夫妇对其颇为溺爱，你往后还是跟她保持些距离吧，莫要跟她学坏了性子。”

    姜滢阮眸色渐冷：“阿月性情率真，活泼开朗，待我也是极好…”

    姜老夫人哼了一声，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待你好有什么用？她能帮到你吗？能帮到我们姜氏吗？”

    若不是寄人篱下，她真要跟这老太太好好掰扯掰扯，张口闭口不离利益，如今这样养尊处优还不知足，要爬到多高才算满意？

    姜氏辈辈足履实地，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心比天高的妇人。

    照这老太太这般心急，不仅吃不了热豆腐，日后指不定还会拖累了姜府。

    只是即便再看不惯，眼下也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姜滢阮淡声道：“祖母，何大人到底受命朝廷，在朝中亦颇具官威，阿月主动示好，我有何理由拒绝？”

    姜老夫人沉默片刻，似是做了一番考量。

    半晌，才有些不情愿的开口：“来往就来往吧，好赖多她一个不多。不过你可记清楚了，切莫跟她学坏了规矩。”

    “滢阮明白。”

    “哦对了，荣昌郡主那边你也好生上着心，无事就多去跟人讨好讨好关系，那谢家可不是谁都能攀够得上的。”

    “是…”

    “正好过几日温太傅嫡孙百日宴，届时会有许多皇亲权贵赴宴，你也一同去吧。”

    “温太傅？祖母可有请帖？”

    太傅不是文官吗？况且人家还是皇帝和皇室子弟的老师，人家孙子的百日宴怎么会请他们武将家眷？

    姜老夫人腰杆立马挺得倍儿直：“自是有的。”

    这请帖可是她费了老大的劲才讨来的，温氏家大业大，这种攀门附贵的大好机会她怎么能错过？

    “我知道了，听祖母安排。”

    这就是老太太的目的，逮着机会就让她抛头露脸，见得人多了总会被人瞧上的，上次中秋宫宴就是一个好兆头。

    左不过是想拿她换姜来一个好前程罢了。

    “行了，寻你过来就是告知你这么一个事情，你心里有数就行，这几日闲了可稍稍做些准备，需要添置什么尽管派人过来跟我提。”

    “是。”

    “无事便退去吧。”

    从姜老夫人院落出来，没走多远小瑶就开始吐露不满了。

    “老夫人还真是势利眼…”

    “憋着。”

    姜滢阮两个字打断小瑶的话，然后两人一路无言回了自己院中，关上门的那一刻，姜滢阮才松口道：“可以骂了。”

    “小姐…”

    姜滢阮放柔了语气：“方才让你噤声只是怕被有心之人听了去，这府中下人大都以祖母唯命是从，你嚼当家主母的舌根，若被人抓了把柄，依祖母的处事风格，怕是遭皮肉之苦都算轻的。”

    小瑶这才生了懊悔，小姐不止一次提醒过她要多些心眼，可她就是不长记性。

    “小姐，我觉得你好像不一样了。”

    姜滢阮屁股刚落在凳子上，闻言神色一顿：“啊？哪里不一样了？”

    小瑶就这么直愣愣站在她面前，抿抿嘴巴挠挠头，断断续续道：“说不上来，就是感觉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小姐还是小姐，只是…只是更…哦对，更勇敢了！”

    “勇敢？”

    “嗯！以前小姐是万不会让我骂老夫人的，可刚才小姐竟然准许我开骂。”

    姜滢阮不禁失笑：“这难道不可以理解为是我更纵容你了吗？”

    “不对不对，哎呀我嘴笨表达不清楚，反正就是感觉小姐自上次病好之后就不一样了，变得更好了！以前小姐对老夫人一向都是逆来顺受的，无论是刁难还是打骂…想当初老爷和夫人还在时，小姐也是和现在的阿月姑娘一样活泼爱闹，自从…这些年没了人护着小姐，老夫人隔三差五就找小姐的麻烦，小姐的性子都被老夫人给磨平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姜滢阮拉了小瑶一同坐下，斟酌一番才轻声开口：“这几年，我确实过得不开心。不过以后我会想办法让自己开心。”

    “嗯！小瑶也会想尽办法让小姐开心！”

    “不过呀，所有目的在实现之前都少不了要经历磨难的，就比如…我的亲事。”

    “小姐这么好，定也会遇到好郎君的！”

    “傻丫头，男人哪有真正好的？一个个看上去完美无瑕，岂知人面下藏着的是不是兽心？”

    小瑶不理解：“可…可京城林子这么大，总会有一颗好果子的吧？”

    “啊这…”

    姜滢阮一时竟对小瑶这个比喻无法反驳。

    被小瑶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看上去甚是认真的在等她的回答，姜滢阮“啧”了一声转头挥手道：“乌漆嘛黑的，掌灯吧。”

    “啊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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