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季节，早晚时分空气中的凉意已较为明显。

    自程家送帖已过半月有余，这期间除了姜老夫人安排了一个教习嬷嬷每日清晨准时到姜滢阮院中教她些规矩之外，其余时间倒也与往常无异。

    不过与以往相比，姜滢阮来去却是比之前更自由了。

    过去出府多数是偷偷摸摸，如今她隔三差五就可以大大方方出门与阿月小聚，而且即便知道她出去见的人是阿月，祖母也未曾再说过什么，想来老太太是想开了。

    时间转眼到了程家老太君寿诞，好在提前得知何家也会前去，不然无人作伴姜滢阮还真有点没安全感。

    先前听闻那程无双被二皇子亲自训诫后送回家中又狠狠遭了顿家法，虽不知实情，但姜滢阮猜想，如程无双那般泼皮的性子，一看就是自小被娇养惯了的，所以即便犯错挨罚也不会真的伤及皮毛，大抵也是不痛不痒走个过场。

    不过光这一点就够那丫头失面子的了，也不知那野蛮劲儿会不会因此番教训收敛一些。

    马车摇摇晃晃在程府大门停下，姜滢阮一身鹅黄色束腰长裙跟在姜老夫人身后下了马车。

    姜滢阮淡淡看了眼略显冷清的接待处，就如先前祖母说的那般，程家果然是没什么发展势头，单单她们送礼登记那短短片刻的功夫，就看到好几家贵府只派了下人过来送礼，主家人却一个没来。

    若不是程家还有一个在朝的御史，想必祖母也不会屑于走这一趟。

    她们到达待客处时，何绍月和何夫人已经先到了，何夫人正同程家大夫人闲聊。

    程大夫人远远看到姜老夫人就开始招手打招呼，那日便是她亲自跑的姜家，故姜家今日来此有一大半是她的功劳。

    姜老夫人笑眯眯回应，脚下的步子也紧快了些。

    两方碰面，程大夫人笑意满满：“姜老夫人今日这气色瞧着可比上次好多了！”

    姜老夫人亦是堆一脸笑：“年纪大了，这气色呀就跟天气一般，一天一个样，好不好的都能凑合过。”

    “姜老夫人这可就是玩笑话了，您老身子硬朗，精气神可一点不输年轻人！”

    姜老夫人爽朗一笑，明显对程大夫人的奉承很是受用。

    这边姜滢阮和何绍月已然兴高采烈的凑到了一起。

    “对呀，姜老夫人这身子骨，怕是我都不及一二”，何夫人也在一旁眉眼带笑的附和道。

    姜滢阮生怕自家祖母对何夫人冷了眼，一时止不住提了心，好在很快便印证了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何夫人说笑了，我一大把年纪哪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你们两个就是故意逗我老太婆开心！”，姜老夫人笑意不减，三人谈笑间还颇有些和谐愉悦的感觉。

    一旁姜滢阮和何绍月两人正避着三位长辈闲聊，就听祖母朝她道：“滢阮，这位就是程家大房的夫人，那日便是程大夫人亲自去府上送的请帖。”

    姜滢阮忙换上招牌微笑，微微点头唤了声：“程大夫人。”

    程大夫人挤身上前：“原来这就是长宁郡主”，随后连忙屈了腿：“长宁郡主万安！那日登门未曾得见郡主，一直遗憾没能当面致歉，先前我家小女无礼冲撞了郡主实乃大过，我们已狠狠教育过那混账，还望长宁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宽宥我程家此次之过。”

    “程大夫人言重了，我一向对事不对人，此次闹剧本就在我与程无双，既她所言并非程家所意，那滢阮自是不会怨怪无辜之人。”

    “郡主大度，吾日后定然好好管教那混账，定不会再让她出言不逊。”

    “哎呦程大夫人，都是小儿家吵闹，年轻人哪有没个脾气的时候？你这一番倒显得问题有多严重似的”，姜老夫人适时打趣道。

    姜滢阮会心一笑，不得不说祖母这个节奏配合的还算恰到好处。

    何夫人眼看事情翻篇了，也笑着出来打了圆场：“瞧我们这一出，不知道的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呢，今天大好的日子，咱不得先去给老太君道个喜呀？”

    姜老夫人似是也刚想起这茬：“哦对对对，那咱们就别在这儿干站着了，蹭蹭老太君的福气去吧。”

    几人说着就要走，何夫人又回头补充道：“两个小姑娘就别跟着了，老太君年纪大了，小丫头片子嘴上没个把门儿的，别再冲撞了老人家。”

    何绍月弯着眉眼点头应好，果然还是阿娘知她心，她一点都不想去见什么老太君。

    姜滢阮看了看自己祖母，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便乖巧道：“那我和阿月就在此处参观参观。”

    目送几位长辈走远，姜滢阮和何绍月两人转身立马脱了架子。

    乖巧都是演给长辈看的。

    两人并肩走着，姜滢阮留意到何绍月时不时摸一把肚子，不由关心道：“阿月可是不舒服？”

    何绍月小脸微皱：“许是早上吃多了，我想方便方便…”

    “啊这”，路上随意逮了个下人，姜滢阮张口就问：“茅厕在哪儿？”

    那下人立即指了方位。

    何绍月朝姜滢阮竖了个大拇指，点头肯定道：“好朋友，够意思！”

    ……

    这边何绍月顺肠道去了，姜滢阮也不便跟着，索性就在附近溜达几步。

    程府面积不算太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许是因为人家根基扎得早，这府中的景致虽不比温府，但跟他们姜府比起来，精致程度还是高出了一大截的。

    姜滢阮踏足上了一座小桥，兴致正被桥下潭水中的鱼儿吸引，一道熟悉的声音赫然传来。

    “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长宁郡主吗？”

    抬眼看去，可不就是程无双吗。

    姜滢阮双眸微眯，在此处碰上她，还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程无双身后领着一个婢女也跟着一同上了桥。

    “我说长宁郡主，看什么看的这么入神？莫不是瞧上了我家这鱼？不然待会儿送你几条可好？”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姜滢阮抬脚就想走，却被那程无双横插一脚挡住去路。

    “长宁郡主这是何意？莫不是还在生我的气？长宁郡主这气性可真够大的。”

    “程无双，你母亲可有交代过你莫要再生事端？”

    程无双闻言哼哧一声面露不屑：“交代过又如何？她那般没骨气的性子也想教化旁人同她一样没骨气？”，程无双转而弯唇一笑：“再说了，她不是说要我道歉嘛，眼下巧啊，刚好就让我遇上郡主了，我这不就来好生道歉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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