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前筹备比预想得快。

    从阿月那儿回来后，姜滢阮强迫自己不去想元璟衍出征一事。

    直到第三日一早听闻外界骚动，才知道京中的军队已经集结出城准备出发了。

    小瑶煽动着姜滢阮出去凑热闹，姜滢阮咬着唇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到底是不想去面对那样的场景，纯当没有这场战役，如果顺利，这一别也不过月余。

    先前即便他不离京他们也是许久见不得一面，与现在几乎无甚差别，她只希望下次再见之时，他已平安凯旋。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喧嚣渐隐，想来队伍已经启程了。

    姜滢阮慢悠悠推开房门，小瑶正躺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见她出来了连忙翻身起来迎上前。

    “小姐，心情可好些了？我方才去厨房顺了些蜜糕和冬枣，正准备给你泡壶热茶呢，不过水还没开，你先坐下等一会儿，水马上就开了。”

    姜滢阮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小瑶，方才我不是说让你自己出去转转吗，你怎么没出去？”

    “小姐不出去，我出去做什么，我要陪着小姐。”

    “那你不觉得可惜吗？陪着我多无趣。”

    小瑶连连摇头：“不会啊，对我来说小姐才是最重要的，方才我瞧小姐的脸色不大好，许是有什么心事，我陪着小姐才能在小姐需要的时候随时出现。”

    姜滢阮拉她一同坐下，心中不免有些感动。

    “小姐，你心情不好可是因为九殿下出征一事？”

    “没有…”

    “小姐是不是担心九殿下的安危？”

    “……”

    “就像以往担心大公子一样，之前但凡得知大公子有战，小姐也是牵挂不已。”

    “谁说我牵挂他了，我才没有牵挂他呢。”

    “那小姐为何闷闷不乐？明明昨日还好好的。”

    “我只是…”，姜滢阮编想着理由：“只是今日外面一热闹我就想到马上又该过年了，往年我们俩都是缩在院子里听别人欢笑，今年我想通了，我们也要开开心心过个年！”

    闻言小瑶两眼放光：“真的吗？小姐想如何过？”

    “小瑶，我这个月的俸银可领到了？”

    “领到了”，小瑶愤愤道：“可恶老夫人还是克扣了小姐的银钱！”

    “走，要账去。”

    姜滢阮拍拍袖子起身，顺手理了一下仪容仪表，俨然一副要去办大事的模样。

    小瑶呆呆看了她片刻，随即蹦到她身边兴奋道：“走！”

    姜滢阮领着小瑶风风火火进了姜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正在屋内小憩，听了下人的禀报一脸不悦，烦躁的挥了挥手想让人将那主仆二人打发走。

    那下人出来还未开口姜滢阮便先发制人：“祖母，滢阮有事请见，就几句话的功夫。”

    姜老夫人拗不过，只好抚着额头起身，命人将那丫头带了进来。

    姜滢阮进门之后单刀直入：“祖母，我没钱了。”

    姜老夫人有一瞬间不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说什么？”

    姜滢阮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要银子。”

    “这个月的银钱不是早就批给你了吗？”

    “祖母既知批给了我，定也十分清楚批了我多少，往年或多或少的扣除我不再追究，但是自这个月起该是我的俸银缺了多少还望祖母一分不少的补给我。”

    姜老夫人脸色渐阴：“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姜滢阮不以为意：“祖母，您拥有的还不够吗？孙女这点芝麻绿豆的小钱对您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可对我来说作用却是大了去了。”

    “你简直不知所谓！毫无教养！”

    “托祖母的福。”

    “你给我滚！”

    “事儿还没有谈妥，银子到手我自不会再碍您的眼。”

    “畜生…你这个畜生！”

    姜滢阮直接冷了眼：“祖母，骂我可以，莫要牵连了我父母，您别忘了如今姜家所得的一切都是靠我爹爹和阿娘的命换来的。”

    姜老夫人伸手哆哆嗦嗦指着姜滢阮，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姜滢阮也不想真的把老太太气出个好歹来，毕竟若老太太出了什么意外，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对她实在是没什么好处。

    “祖母，您该知道我最近交了些朋友，开销不比过去，若是以往的境遇，我远不至于来为难祖母，可今时不同往日，我需要用到银子的地方太多了，我无别的门路，只好来叨扰祖母，想来祖母也不会愿意看我去出门卖艺吧。”

    “胡扯！姜府小姐怎能行下贱之事！”

    “那便是了，我个人无从得来收入，没钱了也只能寻上祖母。”

    “你既需要用钱，好言说来我未尝不会给你，可你瞧瞧你是个什么态度！一上来就嚣张至极！”

    “祖母竟是冤枉我了，我本就扰了祖母清休，长话短说才不会耽搁祖母休息不是？”

    姜老夫人冷哼了一声，完全不吃她“贴心”这一套。

    “祖母，我要的不多，我只是想拿走属于我的而已。”

    “什么你的我的，你既是姜府一份子，你的便是姜家的，一家人如何分得清楚？”

    “祖母莫不是糊涂了，我这笔俸禄可是归属于长宁郡主的，即便有一天我脱离了姜家，这笔钱财亦是要跟着我走的。”

    “你！”

    姜滢阮颇有意味道：“就比如…若将来我嫁了人，我的资产总不好都贴了娘家，不然就算我没意见，夫家也会不满的。”

    姜老夫人似是被挑中了软骨，神色虽还有些犹豫，却也不再反驳。

    片刻，姜老夫人点了头：“罢了，我本也就是因你年纪尚小暂时替你掌管银钱，倒是疏忽了你已经长大了，你既手头紧，缺多少我让账房批给你就是了。”

    “谢过祖母，不过有一事我还需与祖母说清楚。祖母既明白我长大了，那自今日起我所得俸禄便直接交由我个人掌管，不再经过府中账房，当然，禄米俸缎我过手之后若无额外需要我依旧会转至库房，如此也可让祖母少操我这一份心。”

    姜老夫人暗暗咬牙，什么叫让她少操一份心，这丫头分明是想要脱离她的掌控。

    也罢，比起这点蝇头小利，她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由你所说。”

    “谢祖母理解。”

    “还有其他事吗？”

    “没了，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孙女告退。”

    姜老夫人紧咬着牙，待人走后抓起案上的茶杯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将一旁的嬷嬷和两个下人都吓得不轻。

    这边姜滢阮刚出院子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声，不由扬了嘴角。

    既有心想利用她，总不能一点代价都不付出吧？

    她不过是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如此就这么大气性，怎像一个做大事的人该有的气度？看来到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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