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后······

    李九十七岁，长成了一个大小伙子，穿着讲武堂的校服英气逼人。讲武堂学习五年，出来便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不在有曾经顽童的模样了了。

    时年听说东北军正缺人，所有同期武堂出身的同窗基本都去了，九儿动心了，回去跟狗爷请示·····

    “师父，我听说与我同届的都去了天津，我也想去。”九儿在就饭桌上对狗爷说。

    狗爷斜眼看他一眼，哼着鼻子说：“不行，你哪里也不许去，过几天你和金锭去山河那儿报道，我让他给你们安排了两个职位。”

    九儿一听就不高兴：“不是，师父，不让我投身，那你当初送我去讲武堂干啥。”

    “送你去是让你学东西，培养你的魂，你以为呢，让你去送死，门都没有，老子还活着就不许你走。”狗爷说着，激动的咳嗽两声，两年前在陈家的那一次出手，狗爷伤的很严重，至今没好，身体每况愈下，毕竟是个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就算曾经再厉害，再牛逼，如今也就是个大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头，恢复力和抵抗力都不如年轻人。九儿什么想法，他当然知道，但老头有私心，他留九儿在家就是怕自己哪天不行了，走的时候连他的面都看不见，怕自己死不瞑目。

    九儿都懂，但他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心，他想出去闯荡两年，用两年的时间做点什么成绩出来，也不枉在学堂待了那么久。于是因为这事俩人没少吵架，当俩人吵得厉害的时候，矛头指向金锭，锭子说：“师父让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都听师父的。”金锭本性乖巧，比较听话，况且金锭的志愿并不是游历天涯，而是安稳平凡。

    金锭是跟着家人逃荒的时候遇难，被煜师父捡来的，他一个几岁的孩子孤立无援的时候，煜师父给了他一个馒头，于是他决定今生都要相伴煜师父左右，煜师父为人谦和，永远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金锭随他，总是笑呵呵的什么都行，也不争抢，也不斗狠，但你要惹我，我也不怕你。

    狗爷教的九儿整天惹是生非，没有一刻让人省心，喝口凉水，水缸看见他都哆嗦。让他出去不是给别人找麻烦，那就是自己找死。把九儿栓在狗爷身边，最起码狗爷说话他还听，若是出去了，怕天王老子都拿他没辙。

    因为这事，师徒俩人见面没说两句就闹得不可开交，煜师父也不好劝说，又过几天，煜师父晚上找狗爷喝酒，俩个老爷子坐在一块交心，话，还是要煜师父说，狗爷才能听得进去，不管怎么样，他们几个在一块生活这么多年，他对狗爷总有些了解。

    煜师父斟了一杯酒微微一笑说：“今儿俩孩子不在家，咱哥俩喝一杯。”

    狗爷叼着烟杆斜着眼看了他一眼，语气轻蔑：“老煜，你要给九儿求情，那我可不喝。”

    “那是什么话，哪来的求情这么一说，我怎么不知道，就是想看看你怎么想的，有啥话你不便说，我替你说，总不能是现在这样，九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咱们有什么就说什么，你总这样，不止你难受，他也不舒服。再说，你这身体大不如前，你总这样折腾，早晚气出个好歹。”煜师父怎么想就怎么说，他和狗爷之间没有忌讳。

    狗爷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又看看酒杯，半晌说道：“我怎会不晓得那孩子的心性，讲武堂学了五年，不让他出去闯荡一翻，别说是他，就是我也觉得过意不去，可能，可能是我太自私了，我舍不得他，总怕他这一走，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也不晓得我这是老了，还是怎么了，怎么越活越矫情呢，我怕死，特别怕。”狗爷苦笑一下，摇摇头叹了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醇厚的酒水顺着喉咙流了一路，烧灼的整个胸膛火烫火烫的，那感觉也难受也舒爽。煜师父见着狗爷这样，跟着他也是一脸苦笑，接着他又说：“那你不放他走，你就不怕他有怨言。”

    狗爷挑了下眉角嘴一撇：“他敢，他要是敢有怨言，我就打死他，小王八羔子，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来的废话。”

    煜师父笑笑，这才是狗爷，于是俩人又喝了几杯，半晌他又说：“也行，就在家吧，在家你还能看着他，那小子确实不是东西。”

    狗爷就笑，嘴角向上，把手搭在煜师父肩上说：“你个老东西，你不也跟我一样自私，九儿留下锭子也只能在家，好像只有我舍不得九儿走，你就能舍得让锭子走，还不是一样，搁家吧，都搁家。在郑山河眼皮子底下，还有锭子和馒头看着，那猴崽子就是本事再大他也翻不出你和我的五指山。”

    又过几日，郑义带着九儿和金锭去了警署报道，九儿当然不情不愿，仰着头梗梗着脖子，老大不乐意，看什么，什么不对自己心，穿了身警服风纪扣也不扣好，帽子还故意带歪。郑义见着笑着帮他把衣服整理好，看他那德行就问他：“你不乐意，明儿我把你送出去让你去别的地方可好。”

    九儿听了一惊，兴奋的问：“真的。”

    郑义就笑：“假的。”九儿听完白了他一眼，打掉他为自己扣衣扣的手，闷闷的说：“我就知道你不肯放我走。”

    金锭在边上搭腔：“在师父身边多好，还能孝敬他们，你怎么这么不孝顺。”

    九儿马上反驳：“凭我的本事在外面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混个两年整个师长当当，到时候带着钱和人回来接师父住大房子，那多风光，那才叫孝顺，现在算什么呀，一个小破警员，还要从最基本的巡街开始。人家外头的人见着说什么，五年讲武堂出来当个黑皮狗，我能乐意，要搁你身上你乐意。”

    郑义一听就不高兴，不过他比九儿心性好：“黑皮狗怎么了，在这城里，没个黑皮狗维护秩序，就你们这样的出去就能给人打死，你还看不起这个，有本事你先把这个干好了。你不是本事大嘛，有本事你先干好，做到我这个位置，别说你要走，就是你不走，我去求师父，他老人家不放，我就给他跪下，直到他答应为止。”

    一听这话，九儿就笑了：“你说的，咱们一言为定，到时候要是不帮我，你就给我等着。”

    说完话带着金锭，俩人去找人报道，九儿决定不用郑义带着，也是为了证明自己，也是为了避嫌，毕竟郑义同郑山河的关系这里面就没有人不知道，狗爷和郑义的关系别人知不知道，他不知道，要是有知道的，他这一身的本事，在这就可能因为人家关系的问题给淹没了。那他可不能干，毕竟他和郑义现在有了赌约，只要他升到警长的位置与郑义平起平坐，他便有可能出去闯荡一翻。

    到了二楼报道，开门见着一个半瘫在椅子上的胖子，九儿挑着眉毛喊了句：“报告。”

    吓了胖子一跳，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九儿和锭子，挑着一边眉毛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呀。”

    “李九。”“金鼎”。俩人同时答道。

    那胖子一听坏坏的一笑，嘴里不干不净：“呦呵，就听说来了两位讲武堂毕业的军官，没想到这么年轻。我还纳闷呢，这么好的差事分给我，让我带俩个新人，哼，看着也不怎么样嘛。”他说完砸吧砸吧嘴，就像在品尝什么一样，过了半晌，从铁皮柜子里翻出实木警棍和哨子说：“拿着，你俩去西街溜达溜达，也不用干什么，抓抓流氓，收收水钱，完事记得回来报道就成。”胖子说完也不再理会他俩，接着闭目养神。

    俩人出了门，炙热的太阳烤着，他俩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找这么个货，就给了两根棍子和哨子就把俩人撵了出来。这怎么跟九儿想的不一样呢，不是应该给个什么大案要案难破的悬案，然后他一出马，手到擒来，这也不对呀，现在是什么，街上遛狗呢，还是散养那种。

    街上走着，九儿的心情特别不爽。金锭看的明白，他不想九儿不开心，九儿一不开心，就爱找别人的事。当差第一天他还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娘娘庙边上有间茶馆，听说那里的师傅茶泡的手艺很好，在点上几个烧饼，带着九儿进到里面坐上一会反正也没什么事不是。

    俩人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等茶的时候，九儿脸色就不好，金锭不想他胡思乱想，就想着劝劝他，现在能在家呆着其实也挺好，在等两年在出去不是也一样吗。这边还没开口，他就看着九儿盯着身后的一个方向不说话，金锭好奇九儿在看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门口把边上的一桌上有俩个正在交谈的人。

    金锭看的出奇，就问他：“九儿，你在看什么。”

    九儿眯着眼，语气古怪的对他说：“你觉不觉得那俩人拿的东西很奇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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