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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议事

    鼓打三更,一个男人坐在小屋子木桌前,影影晃晃的烛光下,他端着酒杯,低头看着面前一块一红布裹着的圆盘状物体,看了半晌,盘算许久,最后一咬牙他将那东西拿在手里,细细的摩挲着。他的表情凝重,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好像在犹豫,又似乎带着些许的恐惧。

    他的内心挣扎好久,自从拿到那枚铜镜之后,他的心里无时无刻都一个声音在呼唤,在呐喊,想出来,你放我出来好不好,求求你。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听到那个声音,他盘旋在脑海里,久久不散。他不敢去想,也不敢不想。

    最后他慢慢的将覆盖的红布退下,露出了里面的东西。那是一块圆盘大小的黄铜镜子。镜面研磨的极为细腻,映着昏黄的烛光中,他的脸出现在镜中。乍一眼,他以为会有什么东西出现,结果定了定神,发现镜中只有自己,并未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

    他自嘲的笑了笑,心里想着是不是自己太多心了。于是将手中铜镜放下,又到了一杯酒,端起酒杯,他的心里开始盘算,这东西能换来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那它到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呢,想着他嘴角上翘,又将铜镜立起来,然后对着镜中的自己举起酒杯,看着里面自己的脸,还有动作,就像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在碰杯,于是他突发奇想,将手中杯子轻轻撞向镜面,镜中的人也托着酒举像他的面前。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镜中的自己是活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那感觉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让他觉得头皮一紧,背后感到深深凉意。他稍微有点害怕,但他知道那都是自己吓自己的表现。他听他们都说这镜子邪门,深宅大院的东西,都那么古怪,看来还真的是呢,也不知道老大要这玩意干什么。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因为这个玩意付出了这么多,这点恐怖又算的了什么。再者,他们让他来办这件事,不就是因为别人都不敢的他敢,他做到了,才换了日后的前程似锦。

    想着他又笑了笑,随后喝下杯中酒,伴着微醺,一头倒在床上,渐渐的一阵睡意袭来,没多久他便发出沉闷的鼾声沉沉的睡了过去。

    入夜良久,小屋内除了鼾声,周围静悄悄的。微弱的烛光下,黄铜镜面反射着乌黑的天花板,慢慢的镜面上的天花板变了模样,接着像是升腾了热气似的,缓缓飘散出些许的雾丝,那淡淡的白色烟丝轻轻的向上,微微抖动扭曲伸长。它们悬浮在镜子表面,毛绒绒的烟雾像蛛丝一样缠绕粘结,最后勾搭在一起,细细密密丝网上隆起一个人脸的轮廓,那轮廓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

    开始先是一张脸,慢慢的是一个头,接着是身体,最后是脚,紧跟着他走下桌面,回过头睁开闭着眼睛看着桌上摆放的镜子,拿起来照了照自己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手拿着镜子走到窗边,他拍了拍躺在床上的酒鬼,酒鬼烦躁的皱眉换了个姿势平躺在床上,他又伸手拍拍酒鬼,酒鬼不耐烦的睁开眼赫然看见一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烦躁的脸,接着就是一惊,在定眼观瞧,原来面前是黄铜镜子,他不耐烦的拨开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的人的手,说了句:“别开玩笑。”

    镜子拨开的一瞬间,他惊了,拿着镜子的人居然是自己,他惊恐的瞪着眼睛张着嘴一脸的不可置信,拿着镜子的人嘻嘻一笑,忽然举起镜子向着他的面门一挡,他害怕的抬起手,接着眼前一黑。

    第二天一早,狗爷他们早早的起来,昨儿只顾着郑义那个臭小子,雷豹那边什么情况,他们都不清楚。现在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带人去寻找偷铜镜的人,撒出去的网,今儿应该能收回来了。

    一早上几个人最先赶到雷豹家,就是为了听到第一手消息,然后在大家在一起做出一个决定和打算。在他们心中,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想法,但大家的方向是一致的,不能让盗门就这么轻易的被人欺负。你当所有人都是软柿子,不管你凭借什么,都不能动摇一个成了形的派别。想把盗门弄倒,除非拼个你死我活,要不然想都不要想。

    几个人一倒,便聚在了一起,狗爷和猫爷还有煜师父,他们昨天下午的时候已经商量了一下最近发生的事,他们几个觉得,现在除了有人给他们找麻烦之外,可能还在预谋着一件特别大的事情,具体是什么他们几个猜不出来,不过看现在的样子,他们的计划已经进行了很久。

    至于为什么会对盗门出手,很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们无意间触及到了他们的一些个秘密。当雷豹问是什么秘密的时候,狗爷便将封印的辟邪和瓷枕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桌面上,指着这两件东西说:“大猫在拿到这件辟邪之后,怪事就开始发生,那时候还不明显,我们并没有发觉。当刀子因为瓷枕受伤之后,他们才动得手。他们已经将咱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如果咱们还畏畏缩缩,他们还会咱们的人,不会就此罢手。”

    大猫爷在边上点着头,抽着烟袋沉默良久,见狗爷说完话,向着在座的各位宣布了一件事:“从今儿起,老狗和我正是回来盗门,咱们一起共渡难关。咱们不惹事,同样也不怕事。”

    雷豹听了这个消息,当然是高兴的不得的了。前些年请狗爷回来他都不肯,这会他能这么主动,也别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他能回来就好。反之,除了高兴,他心里还有点担心,他有些秘密,只有他和刀子知道,也不晓得师父知道他的那些秘密会作何感想。

    狗爷回来的消息,会在第一时间通知三堂分主,也就是北西东三城的管事人。他们被告知以后,狗爷用人,或者走到哪里都会有人知道,不管干什么,都便都会有人在暗中帮忙辅助。

    刀子是西城分堂主,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好,于是再有九儿和金锭暂管。这一切安排好后,他们便开始了新的行动。

    这那个信息不发达的时代,传播信息最快的途径是人,不到一个下午,整个奉义都知道老狗回去的消息。消息一出,就相当于正式通知所有人,盗门要开始反击了,别以为盗门没了人,你们就能骑在盗门脖子上拉屎,谁敢动,就让他死。

    晌午饭店刚过,东城的人过来说,今儿查到了昨儿打人的人是谁,说是码头上的锅伙,见着几个孩子手脚不干净,都没问是什么情况,便把几个孩子打成了重伤,今儿那几个孩子有的清醒过来,跟陪房等信的人说,是因为他们中有个人拿着个奇怪的东西,他们几个只是好奇看了两眼,就被他们打了。

    东城的锅伙带头伤人,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这时节,他们都要忍,再者狗爷需要更多有用的信息,商量了一下,狗爷便带着九儿和金锭去了东城。

    等到了东城,三个人在一家小店门口见着了那个肇事的锅伙,那人是个生面孔,应该近几年才出来的新人。狗爷不认识,看这那人应该是个耍膀子根的货,就不是什么好饼。九儿问狗爷:“师父,要不要我上去把他捆了,咱们私下盘问。”

    狗爷说:“不用。”九儿你就问他:“为什么不用。”狗爷就说:“现在你问,也是白问,他什么都不跟说,还容易招人记恨。我们悄悄的跟着,那家伙的眼神中透着流光溢彩,应该是最近发生了什么喜事,所以现在,只要等他自己露馅,咱们等着收网就成。”

    九儿和金锭,听了狗爷的话,看了看对面那个锅伙的德行,那人长的五大三粗,满脸胡子拉碴,跟着几个小弟正在吃饭,确实,从他的言行举止不难看出,这人的气色还是神态都透着一股子喜气。

    人在突然有了喜事的时候会特别开心,即使他不想表现出来,即使他极力的掩饰,那喜悦的心情绝对掩盖不住。人这个东西特别有意思,人的心理最为复杂,情绪更是反复无常,但有些东西是真的能藏不住。

    还有另外一个事,那就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狗爷他们在吃饭,过了没多久,东城分堂主就跟了进来,他叫田川,是猫爷之后收进来的小辈,狗爷以前的信息,他知道很少。但他认识九儿和金锭,以前在一起吃过饭。这次听说九儿他们来了东城,要调查最近的事。等了半晌,外头的人回来说,在这边的一个小馆子里吃饭呢,于是就才跟了过来。

    人都到了,打个照面,狗爷看了一眼没说什么,半晌之后,田川派人过来交代锅伙头子的信息,说也是近几年出来的狠人,没什么真本事,人品也不是特别好,凭借一双铁拳把上一代打成了残废,他才上的位。跟这帮着没什么交集,听说最近发了笔横财,具体是怎么发的财,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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