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爷找了半晌，终于在狗爷常去的哪家小茶馆的一个角落里找到的狗爷。他笑着坐到他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捏起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吃了一口，微微一笑说：“还是他家的酥饼好吃，要不是你跟我闹脾气，我怕在这儿遇见你，我觉舍不得这一口。”

    狗爷哼唧一声：“你还在怪我。”

    想当年狗爷在正当年的时候，名声正旺，突然选择退出，毅然决然的将盗门大当家的位置给了猫爷，说实在话那是对盗门对猫爷的不负责任。猫爷怪过他，但那又能怎么样，四下寻了狗爷好几年，就在自个眼皮子底下找到这位，那时候狗爷正是患了烟瘾，迫不得已猫爷断了狗爷的财路。要不说这世界就是这么神奇，要不是那次狗爷被逼疯了，也不会刨人家的坟，也就不能有了个九儿。

    猫爷哼了一声说：“怎么不怪你，凭什么你过得逍遥自在，把那么大个家丢给我，你怎么舍得让我一个人受累，你也好意思。”

    狗爷明知理亏都不敢反驳，弱弱的念了两句：“哎呀，当年我是不对，但我这不是也受到了惩罚吗，你当我不在盗门，我就闲着了，你看我有闲着的时候吗。”

    猫爷当然知道狗爷说的是谁，于是微微笑着就问：“你说的是九儿。”

    狗爷叼着烟杆抽了一口烟，长长的吐出一团烟雾，看着那团慢慢飘散的烟，半晌才说：“可不是吗，我就觉得，我这辈子是欠他的，他就是来讨债的，明明不是我生的，却要我养着，长大了又这么对我，你说我是不是欠他的。”

    大猫爷就笑着骂他：“你就缺心眼。”他是在笑话他，但同样也在笑自己，这些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一个他们都没舍得抛下，都像是自己的孩子，既然都是自己的孩子了，娇惯放纵自然不可少。

    只当狗爷将九儿惯得不成样子，雷豹跟着猫爷，猫爷跟狗爷都是一个德行，也没少惯着雷豹，要不然也能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说到九儿，猫爷就想起了九儿要抢亲的事，他先没说九儿的胳膊已经好的了事情，而是先和狗爷商量起了九儿和胡一南。

    大猫爷说：“我看九儿和四喜家的姑娘是真心的，要不咱们帮帮他们，就现在这孩子这样，看着怪让人难受的。”

    狗爷说：“咋帮，这么多年我不在我不知道，你在这边你还不知道，她都混成北城大当家的了，她的势力是你能动摇的，你是傻了还是疯了。她想干的事，这么多年，有她干不成的吗，你动她的人就跟扣她的眼珠子一样，她能放过你。”

    大猫爷嘻嘻傻笑：“你这么说我就不乐意了，再怎么说，我当年还能恶心她，你能吗，你连个屁都不能，你只知道像个乌龟一样把脑袋缩进壳里，再不然你就逃了。你就说是不是吧，你别不承认。”

    狗爷就气：“哎，你怎么又提当年，你有完没完，没完我可走了。”一说到当年狗爷就生气，就不想再理他了。但狗爷不得不承认，猫爷确实比他不要脸，被人家拒绝了，还能舔个脸对人家好，最后把胡四喜气的，差点没打上门来。

    猫爷打了下嘴说：“我多嘴，我不是故意的。”接着他又说：“咱也不说那些没用的，你咋想的，这里孩子你有情我有意，这要是活活拆散他们俩，我还真舍不得。俗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是觉得他们挺好，我是站在他们那边，要是跟四喜对着干，我也行，我可不怕她。”

    狗爷寻思了一下，这才轻轻的说道：“我也很喜欢那丫头，这不是被逼无奈吗。我见着九儿这样我也很难受，这不是没办法吗。真要是九儿的选择，我也会支持，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我拿什么支持他。”

    猫爷转着眼珠想了想问他：“你怕四喜不。”

    狗爷撇撇嘴说：“都这时候了，我还怕个屁。”

    猫爷就笑坏坏的一笑说：“我也不怕，那咱们要不要跟她们杠一下，头碰头，硬碰硬，咱就看看谁更行。”

    俩老头转着眼睛，相互看了一眼，接着便坏坏的相视一笑。狗爷挑着眉毛说：“你也想到那个谁了。”

    猫爷也同样挑着眉说：“就是那个谁。”

    俩人虽然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但他们都知道他们说的是谁，而且他们都知道他们说的是同一个人。

    在东城的一个小街上，人来人往，好生热闹。这是条商业街，各种各样叫买叫卖的，来来往往走街串巷，大姑娘小媳妇儿，男·男女·女，形形色色。

    狗爷和猫爷俩老头走在街上，随手买了一把栗子，边走边吃，狗爷问：“这地儿能找着。”

    猫爷掏了个栗子肯定的说：“前几天我在这还见着他了呢，准能，你信我。”于是俩老头就在街上晃荡着。

    街前面有台阶，上面躺着一个小老头，破衣破袄，破鞋破帽，一脸的油泥半闭着眼靠在路边，看着就是一幅活不起，又死不了的废材样。

    他那个样子看着就挺可怜，走过路过的见他这样，回往他面前的破碗里丢上一两个大子。老头眼皮都不抬，全当没见到。

    狗爷和猫爷俩老头寻了半天，才寻到他的身影，俩人往他面前站，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正在晒阳阳的老乞儿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压力，缓缓的睁开眼睛，就见着阳光的暗影下，俩个黑乎乎的人形，他也看不清，就抬手挡着眼睛，问了句：“谁呀，没个眼力界的，没见着这晒阳阳呢吗。”

    狗爷嘻嘻笑着问：“吃涮肉不，吃酱肉不，喝酒不。”

    老乞儿一听那声音立马瞪大了眼睛，随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拳怼在狗爷的肚子上，紧跟着嘎嘎大笑着一胳膊圈着狗爷的脖子恶狠狠的说：“我以为你死了，你咋还会活着呢。”

    狗爷也被他勒的喘不上气，拍着他的胳膊直求饶：“行行行，请你吃饭给你赔罪，你可歇歇手吧。”

    就这样老头还是不放开，嘴里直嚷：“你说这些年你去哪儿了，都在一个城，你还能躲着不见我们，你那良心都坏了，你怎么忍下心，你也不说找我喝个酒，你就是老混蛋，老流氓，老贼偷。”老头说着，十字锁缩的越来越紧，狗爷都翻了白眼了。

    猫爷一看这个样子，慌忙去扯他的胳膊：“哎呀，你可够了，开玩笑往死里闹，都老胳膊老腿的还能扛你霍霍，撒手。”

    仨老头坐在一家小菜馆子里，叫了几个菜，要了一壶酒，就开始推杯换盏。开始的时候无非也就是叙叙旧，说的再多都是那些年，狗爷不仁义，狗爷不仗义。虽然这么说，但也不是从心里就怪他，都是兄弟那么多年，只是放心不下他而已。

    二彪爷端着酒杯吸溜一口，吧唧吧唧嘴说：“几年前我听说你去找良子帮你干啥玩意，没找我，我就生气了，咋地，你就没当我是兄弟，你找我徒弟，你不给我面子。”

    二彪爷是东城鬼阎王闫二彪，当年也是个南城李老狗起名的共事的牛人。二彪爷怎么讲呢，二彪爷打娘胎生下来就丑，直接被人以怪物的身份给扔在了水沟，要不说这都是命呢。

    一个刽子手半夜回家听见哭声把二彪爷捡回家，天黑，也没见这孩子的长相，等回去以后见着这孩子，堂堂刽子手杀人不咋眼的人，一见这孩子差点没给吓尿了。

    也是该着，刽子手一般长得都丑，也娶不上媳妇，都说是什么魁星在世克老婆。巧的是哪个大爷也没孩子，就收留了二彪爷。

    还行，这孩子无病无灾的就这么就那么长大了，也不用学个什么手艺，他大爷就是手艺人，跟着也成了刽子手。那时候还有法场砍头那么一个行当，等到了二彪爷长大了以后，那行当就消失了。

    也不是消失，人们开始觉得不人性，就用枪决代替了砍头的刽子手。二彪爷也能干别的，但那人天生傲骨，再加上神鬼不惧，最后无奈当了乞丐。

    要说这人的命天注定了，没混上几年，靠耍把子力气当上了一个小堂主。后来又跟老丐头子混一快。等到了老丐头子一死，整个东城的乞丐群龙无首，按照各个堂推荐，二彪爷也是闲的，就跟着去竞争。也没怎么争抢，就的得了胜了，方正都是阴差阳错的事。

    他的长相，加上的那蛮劲，二彪爷跟了刽子手姓闫，大名叫闫二，因为手下总是没轻没重，时常把人打伤，就有了二彪这个称呼，赶等到了后来，就一直被叫成闫二彪。

    二彪爷别看那个样貌，还天生爱招鬼祟，后来遇见狗爷才知道，他那是又双阴阳眼。他能见到鬼祟，也能驱逐鬼祟。

    二彪爷端着酒杯问狗爷：“这些年没见着，你突然来找我，准没好事，说说看，要是能帮，我就帮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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