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卫东吗？他怎么了。”苏月华看到黄桂花哭着跑来找她，心里莫名一慌。

    黄桂花握着苏月华的双手，哭得一抽一抽的，“月华，我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你爸说了，我们一天没养过你，就不要给你添麻烦，可我真的没办法了。”

    “怎么养了多年的孩子，说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了那，唔唔。”

    苏月华看她光顾着哭，也跟着着急，追问道：“你先别哭，方卫东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说明白了。”

    “你大哥他......”黄桂花缓了好一会，才能说成句，“你弟弟在东北插队，一直高烧不退，后来转变到咳血了，你大哥请假把他从东北接回来，医生说他这病要吃些好的，慢慢养，可家里哪还有什么钱了，之前丽娜生病家里的存款就已经花得所剩无几了。”

    “你爸想多挣些钱，就去帮人家盖房子，一不小心从房顶摔下来，把腿摔断了。”

    “家里一下子躺了两个病人，看病要钱，买营养品也要钱，你哥实在没办法了，就铤而走险......”

    “唔唔。”说到最后，黄桂花又忍不住唔唔地哭了起来。

    这给苏月华急的，蹙眉追问道：“没钱，他就偷东西去了。”

    黄桂花拼命地摇头，“没，没偷，你大哥是做生意被抓起来了，说是要把他送去大西北。”

    “月华，我求你救救你大哥吧。他不能去大西北，他要去大西北，这个家的天彻底就塌了，我知道你养父是大官，你替我求他可以吗？我去找丽娜，她躲着我，根本不见，我真是没办法了。”

    “呜呜。”

    现在不允许个人做生意，被抓到的一律按照投机倒把罪处理，最近又在严打期，他没想到方卫东会这个时候铤而走险。

    “你先别哭了，让我想想。”苏月华被黄桂花哭得有些心乱。

    黄桂花停止哭泣，双眼哭红地看着苏月华，“月华，你答应帮忙救你大哥了是吗？”

    苏月华一手扶额，闭目叹气道：“你先让我想想，这事该怎么办，我，我爸现在腿怎么样了。”

    这声“爸。”她叫起来有些生硬，本以为这辈子和方家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可方家出了这么一连串的事，如果不帮她良心过意不去，毕竟她占了原主的身子。

    黄桂花抬手胡乱擦了一把眼泪，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家里没钱，你爸那腿只能在家里慢慢养，可你弟弟他，这几天又发起烧来，我真怕……”

    往下的话，她没敢再说下去。

    苏月华犹豫了一秒道：“你先去一楼大厅等我，我去叫台救护车，一会跟你一起回去，先送爸和小弟来医院治病，我哥那事，我回头再想办法。”

    现在情况紧急，只能先紧着方国强和方卫南看病了，说完，她快步往楼下跑去。

    半个小时后，救护车停在了西街胡同街口。

    方家住在胡同里，周围邻居随意搭建，让本就狭小的胡同变得更加狭窄了，救护车根本进不去。

    苏月华扶着黄桂花跳下救护车，快步往胡同里走。

    跟来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紧随其后。

    周围邻居听到救护车声，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黄桂花刚打开家门，就听到屋里传来的一声，人落地的声音。

    “扑通。”

    “不好，你爸摔了。”黄桂花喊了一声，快步往屋里跑去。

    苏月华紧跟其后，还没走进卧室，就听到室内男人痛苦的呻吟声。

    还没等苏月华走进去，医护人员先一步走近卧室，从地上抬起方国强放在担架上。

    黄桂花扶着担架，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老方，你乱动什么，怎么不等我回来，月华来接你和卫南去医院了。”

    “月华。”方国强口中小声嘟囔着，眼睛努力在周围找寻。

    苏月华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声音有些哽咽，“爸，我在这，咱们先看病。”

    方国强看着苏月华泪如雨下，哽咽道：“我都一把年纪了，这腿治不治都无所谓了，别在我身上浪费钱了，救你弟和你哥就行。”

    “快，炕上躺着的病人不太好，需要赶快送医院。”跪在炕上的男医生，对着底下的医护人员指挥道。

    苏月华寻着声音看去，就看见炕头上躺着的年轻男人紧闭双眼，因为发烧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因为病魔的折磨脸颊瘦得深深地塌陷进去。

    黄桂花听到儿子不好了，眼前一黑险些摔倒，幸好被一旁的医护人员扶住了，“我的儿，你可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丢下妈啊！”

    “妈，卫南没事，你别去打扰医护人员工作。”苏月华伸手拉住要扑向方卫南的黄桂花。

    一阵手忙脚乱，医护人员抬着担架，一路小跑出了房间。

    苏月华扶着黄桂花，紧跟其后。

    救护车很快抵达医院，第一时间给方国强安排手术。

    医生给方卫南检查完，确诊为肺门结核，需要住院治疗。

    临近天黑，方国强的手术才结束，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一脸疲倦道：“手术很成功，只是以后不能干太重的活。”

    “马医生，辛苦您了，真是太感谢了。”苏月华礼貌地客气两句，跟着医护人员推着方国强送往病房。

    方卫南打完针一直没有醒，黄桂花一直在病房里陪他。

    家里一下两个病人，为了方便护理，苏月华特地跟医院商量，给父子俩安排到一间病房。

    黄桂花在病房里正焦急得不行，看见方国强被推了进来，着急地走上前问道：“月华，你爸怎么了样了。”

    “妈，你放心，我爸手术很成功。”苏月华怕她着急，赶忙安慰道。

    “月华，妈谢谢你。”黄桂花听苏月华说完，明显松了口气。

    这声谢谢，让苏月华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明显能感觉到，方家父母跟她有距离感，更不想多给她添麻烦。

    她刚要开口说话，就被病床上的人打断，“妈，水。”

    黄桂花看见方卫南醒了，激动的眼泪瞬间从眼里流了下来，“卫南你醒了，你等一下，妈现在就给你倒水去。”

    说完，转身去拿放在医用餐桌上的茶缸子。

    苏月华见方卫南想起身，走到病床前伸手刚要去扶他，就与他的视线对上了。

    方卫南看见苏月华面上明显一惊，“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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