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师爷躬身应道，从袖中取出一本厚厚的账册，双手递给孙立身旁的师爷。

    孙立接过账册，一行一行地仔细翻看起来。

    他本以为常宁年轻气盛，治水之事仓促上马，账目上定然会有所疏漏，却没想到这账册竟然做得滴水不漏。

    每一笔款项的来龙去脉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让他根本无从下手。

    孙立越看脸色越难看，心中暗骂常宁老奸巨猾，面上却不动声色，继续翻看着账册，试图从中找出破绽。

    常宁将孙立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一声，面上却依旧保持着礼数周全的笑容，静静地等待着孙立的下文。

    可惜，检查了三遍，孙立都没挑出任何毛病。

    最后只能尴尬退下。

    “大人，这庸城百姓安居乐业，治水工程井然有序，咱们这几日走访，也未曾听闻任何怨言啊。”孙立身旁，师爷看着愁眉不展的孙立，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孙立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茶水溅出，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盯着水面上的倒影，冷冷地说道：

    “账目清晰，百姓没有怨言，就说明没有问题了吗？常宁这小子，做事滴水不漏，本官就不信他真的一点错处都没有！”

    师爷见状，心中暗暗叫苦，却也不敢再多言，只得低着头，沉默不语。

    孙立在房中来回踱步，心中焦躁不安。

    他此番前来，本就是奉了二皇子之命，想要抓到常宁的把柄，借机扳倒常宁。

    可如今，常宁却像一块难啃的骨头，让他无从下口。

    “大人，咱们是不是可以从工程质量上入手？”师爷眼珠一转，低声建议道，“这治水工程，耗费巨大，若是偷工减料，也能从中牟取暴利。”

    孙立闻言，眼前一亮，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好主意！本官这就带人去查看工程！”

    说罢，孙立便带着一众随从，气势汹汹地赶往清水河大堤。

    与此同时，梁王府书房内，常宁正听着暗卫的汇报。

    “殿下，孙立那老狐狸这几日一直在城中四处走动，今日更是带人去了清水河大堤，看样子是想从工程质量上做文章。”暗卫单膝跪地，低声禀报道。

    常宁听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说道：“本王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罢休。这老小子，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殿下，要不要属下……”暗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不必。”常宁摆了摆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既然他想查，那就让他查个够。本王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名堂来！”

    清水河大堤上，孙立带着一众随从，趾高气扬地检查着堤坝。他时而用手敲打堤坝，时而弯腰查看石料，脸上带着一丝怀疑和不屑。

    “大人，这堤坝修建得十分坚固，用的石料也是上好的青石，看不出有什么问题啊。”师爷跟在孙立身后，低声说道。

    孙立闻言，脸色更加阴沉，冷哼一声，说道：“哼，这只是表面功夫罢了！本官就不信，这常宁真能做到如此滴水不漏！”

    他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就算这堤坝真的没有问题，也要想方设法挑出一些毛病来，绝不能让常宁好过！

    “陛下，臣有本要奏！”

    御书房内，兵部侍郎王大人猛地从队列中走出，声如洪钟，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

    常泰放下手中奏折，抬眼看向王大人，威严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王爱卿有何事启奏？”

    王大人深吸一口气，高声说道：“臣要弹劾钦差孙立，其人尸位素餐，不思为民，反而在梁州大肆搜刮民脂民膏，败坏朝廷声誉！”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一片哗然。

    “王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孙大人乃皇上钦点的钦差，你这是在质疑皇上的决定吗？”

    “就是，孙大人为官清廉，尽忠职守，岂是你能随意污蔑的？”

    一些与孙立交好，或是收了二皇子好处的官员纷纷跳出来，对王大人群起而攻之。

    王大人冷笑一声，丝毫不惧，从袖中掏出一份奏折，高举过头顶，朗声道：“臣这里有梁州百姓联名上书，状告孙立贪赃枉法，欺压百姓，请陛下明察！”

    说罢，王大人将奏折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大殿中显得格外刺耳。

    常泰眉头微皱，沉声问道：“王爱卿，你可知你在说什么？这可是要人命的！”

    王大人毫不退缩，直视着常泰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所说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愿提头来见！”

    “父皇，儿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不可听信一面之词。”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常青突然开口说道，“不如将孙立召回京师，当面对质，也好还他一个清白。”

    常泰沉吟片刻，缓缓点头道：“太子言之有理，那就传旨，命孙立即刻回京复命！”

    与此同时，梁王府书房内，常宁正与王师爷对弈。

    “殿下妙计，如今朝中已有不少官员为殿下说话，相信用不了多久，孙立那老狐狸就会被召回京师了。”王师爷落下一子，笑着说道。

    常宁淡淡一笑，拿起一枚棋子，轻轻放在棋盘上，说道：“孙立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真正想要对付本王的，是躲在暗处的二皇子。”

    “殿下英明。”王师爷点头道，“那接下来，咱们该如何应对？”

    常宁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冷笑道：“既然他想玩，那本王就陪他好好玩玩！传令下去，让咱们的人……”

    常宁俯身在王师爷耳边低语了几句，王师爷听完，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点头道：“属下明白，这就去安排。”

    几日后，孙立风尘仆仆地回到京师，还没来得及回府休息，便被常泰召进了宫。

    御书房内，常泰看着跪在地上的孙立，眼中满是失望之色，沉声问道：“孙立，你可知罪？”

    孙立心中咯噔一下，连忙磕头道：“微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常泰冷哼一声，将王大人呈上的奏折扔到孙立面前，怒道：“你自己看看吧！”

    孙立颤抖着手拿起奏折，打开一看，顿时脸色惨白，冷汗直流。

    奏折上，详细记录了他这些日子在梁州的所作所为，每一桩，每一件，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甚至连他收受贿赂的数目都一清二楚。

    “这……这……”孙立张口结舌，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常泰怒不可遏地问道。

    孙立知道自己完了，但他不甘心就这样认罪，于是抬起头，咬牙切齿地说道：“陛下，这都是梁王诬陷微臣啊！微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敢有半点不臣之心啊！”

    “放肆！”常泰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事到如今，你还敢狡辩！来人啊，将孙立拖出去，斩立决！”

    “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孙立被侍卫拖出去的时候，还在声嘶力竭地喊冤，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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