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仲文所言非虚。

    秦昊年幼时，窦氏曾经垂帘听政，把持朝政相当长一段时间。

    只要窦氏愿意垂帘听政。

    那朝廷大权就不至于全都落到唐太师的手里。

    张仲文这些朝廷大臣，以后的日子一定很苦，很艰辛。

    但是总归还能在夹缝中生存，尚有一条活路。

    若是让唐太师独揽朝政，那他们所有人都别活了。

    不过，让窦氏垂帘听政，终究是下策。

    还有一条上策，张仲文尚未说出，还在等待时机。

    窦氏思忖许久，摇头道：“皇帝年幼时，老身还年轻，尚有精力，可以辅佐皇上处理朝政。可是，老身现在年事已高，脑子糊涂，彻底昏聩，不可能垂帘听政。”

    “况且，就算老身答应垂帘听政。总要有一个皇上来辅佐。难道，龙椅上空无一人，老身挂着帘子坐在后面？这跟前朝女帝有什么区别？这实在不成体统。”

    窦氏并未答应，而是推脱。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

    什么年事已高，头脑昏聩，精力不济，都是借口和托词。

    真正的原因很简单。

    窦氏当年垂帘听政的时候，大夏尚在鼎盛时期。

    而现在，大夏一副气数已尽，王朝末年的衰微气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窦氏若是再垂帘听政，以女子之身控制朝堂。

    若是大夏亡了。

    史书上必然指责窦氏妇人祸国，致使大夏灭亡。

    窦氏是一个聪明人，这口遗臭万年的黑锅，她自然不可能背在自己身上。

    其实张仲文也料到，窦氏不会答应垂帘听政。

    他眸光一闪，趁机说道：“太皇太后，臣还有一个办法！不过，事关重大。还请让闲杂人等退下！”

    窦氏微微一怔，立刻挥挥手，道：“你们暂且退下。”

    郭子玉等官阶较低的大臣，先后走出长乐宫。

    宫女太监一并被窦氏斥退。

    偌大的长乐宫，顷刻间只剩下窦氏、苏贵妃、以及五位尚书。

    赵辽是兵部侍郎，代替苏起留了下来。

    窦氏望着张仲文，道：“张大人，你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说了。”

    张仲文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总要有人站出来，执掌朝堂。既然王爷们不合适，太皇太后也不愿意垂帘听政。臣建议，让苏贵妃垂帘听政。”

    闻言，众人全都惊呆了。

    长乐宫内一片死寂，针落可闻。

    苏贵妃垂帘听政？

    她一个贵妃，又不是皇后？

    就算是皇后，她一介女流之辈，也没有资格垂帘听政！

    一时间，窦氏的脸色阴沉，黑如锅底：“张大人，你是不是没睡醒？怎么满嘴胡言乱语？”

    苏贵妃也是吓了一跳，俏脸煞白，连连挥手：“张大人，您说什么呢？哀家执掌后宫都力不从心，哪里能垂帘听政，执掌朝堂啊？”

    狄杰、陆贞、耿帅三位尚书，也是摇头。

    在他们看来。

    张仲文这个主意，简直是离谱至极。

    张仲文微微一笑：“太皇太后明鉴！让苏贵妃垂帘听政，乍一听不可思议，实则有许多好处。且听臣一一道来。”

    窦氏神色稍缓，低声道：“你说说看。”

    张仲文双手负后，侃侃而谈：“苏贵妃在民间的威望，不在唐太师之下，这是其一。苏贵妃虽然是一介女流，却临危不惧，斥退贾无道。由此可见，她有能力。这是其二。”

    “当然，威望也好，能力也罢，都是次要的。”

    “重要的是！朝堂之中，唯有苏贵妃能够服众！”

    窦氏诧异道：“此话怎讲？”

    张仲文解释：“苏贵妃是苏元帅的女儿。如今苏元帅虽然病重，但病总有好的那一天！苏贵妃垂帘听政，苏元帅和兵部一定会全力支持！”

    言罢，张仲文的目光落在赵辽身上，问道：“赵侍郎，我说的对吗？”

    赵辽眼眸中闪过一抹喜色，拱手道：“只要小姐愿意，兵部自然支持小姐！”

    张仲文继续道：“除了兵部之外，朝廷的兵马掌握在霍武和萧天志等几位年轻将军手中。他们都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大臣！他们看在皇上的份上，也一定会支持苏贵妃。”

    “诸位，我没有说错吧？”

    闻言，在场众人纷纷点头。

    张仲文的分析，可谓是一针见血。

    张仲文笑了笑，继续说道：“文官这边。次辅诸葛云，以及顾铭之，甘儒生等几个崭露头角的年轻大臣，他们跟霍武一样，都是皇上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同样，也会支持苏贵妃！”

    “而且，不六部尚书之中，我们可以举手表决，谁支持苏贵妃垂帘听政？”

    话刚说完。

    张仲文就作为表率，先一步举起右手。

    狄杰和陆贞迟疑了片刻，也缓缓举手。

    礼部尚书陈天启不在。

    工部尚书耿帅没有举手。

    兵部这边，赵辽已经替苏起表过态。

    六位内阁大臣，超过半数支持苏贵妃垂帘听政。

    此事虽然不合规矩，不符合祖宗礼法。

    但是却最符合张仲文这些大臣的利益。

    苏贵妃是女流之辈，在他们看来，很容易控制。

    如此一来，他们就能名正言顺的控制苏贵妃，跟唐太师抗衡。

    至于大夏如何，会不会分崩离析，以至于最终亡国。

    他们也不在乎。

    就算大夏真的亡国。

    他们可以将苏贵妃冠以妖女的名号，说是妖女祸国乱政，才让大夏灭亡！

    到时候，他们甚至可以处死苏贵妃，保住自己一世清名。

    见到六位尚书，超过半数都支持苏贵妃垂帘听政。

    窦氏的眉头紧皱。

    听张仲文这么一说。

    苏贵妃确实是执掌朝纲的最佳人选。

    “可是，还有一个大问题...”

    窦氏缓缓开口，道：“垂帘听政，总要有辅佐的对象。否则，便是女帝！无论是百姓还是大臣，都不会答应！”

    张仲文淡笑道：“这确实是个难题！不过，苏贵妃若是怀上龙子，肚子里的婴儿是太子，又当如何？”

    窦氏神色一震，惊喜道：“什么？你说苏贵妃怀孕了？而且怀的是太子？那这就简单了！我们只要将她腹中的孩子立为太子，她就能名正言顺的垂帘听政！老身倒是要看看，哪个敢跳出来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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