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冷冷看着狄杰，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你是一个聪明人。你若是真畏惧朕的智慧，为什么选择帮白莲圣女，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你不会认为，投案自首，负荆请罪，朕就会饶了你吧？”

    狄杰摇头苦笑：“臣不敢奢望皇上宽恕。臣这么做，只是为了让自己的良心好受一些。”

    “至于臣选择的这条路，确实是一条死路。”

    “只是，臣有不得已的苦衷...”

    很显然，狄杰不想提起过去的事。

    他低下头，闭口不语，用沉默来对抗。

    秦昊冷哼一声，道：“你不说，就以为朕查不到吗？”

    啪！

    秦昊将密函丢在狄杰的脚下，冷声道：“你自己看吧！你跟白莲教的渊源，朕早就命东厂，查的一清二楚。”

    狄杰弯下腰，手指颤抖，将密函捡起来，在眼前仔细看着。

    他越看，越是心惊胆寒。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任何阴谋诡计都瞒不过皇上。

    但是，狄杰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自负。

    此次天牢劫狱，狄杰做的干净利落，甚至将整个区域的囚犯灭口，不留一丝证据。

    皇上就算再聪明，也要仔细勘察，寻找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搜集证据，揪出自己这个幕后真凶。

    整个案子破获，最少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狄杰做梦也没有想到。

    自己三更作案，四更自首。

    短短一个时辰，皇上就已经找好了证据...

    不！不对！

    狄杰的脑海之中，冒出来一个极其恐怖的念头！

    东厂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将自己的老底都扒干净。

    何况，密函中很多情报，都是从狄杰的老家查出来的。

    狄杰的老家在息县，距离京师有一天一夜的路程。

    也就是说...

    早在几天之前，狄杰没有犯案之前，皇上就开始怀疑自己，并且授意东厂，秘密调查自己。

    可是，这也不对啊。

    白莲之乱是昨天刚刚发生。

    几天前，白莲圣女尚未被打入天牢。

    自己隐藏的极深，跟白莲圣女还没有接上头。

    皇上到底是怎么怀疑自己的？

    狄杰声音嘶哑，颤声道：“皇上，您真的一早就怀疑臣？东厂调查的大臣，应该不止自己一个吧？”

    狄杰心中还存在着一丝侥幸。

    以秦昊的敏锐，怀疑白莲教在朝堂里安插暗子，并不奇怪。

    毕竟，白莲教的势力已经渗透到皇宫大内。

    又怎么会放过朝堂？

    只不过，狄杰仍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露出破绽。

    也许皇上是广撒网，让东厂调查了多个大臣，暗中搜集证据。

    而自己投案自首之后，皇上才确定凶手是自己，只是将这份证据拿出来了而已...

    静公公摇头：“狄大人，你错了。东厂奉皇上之命，只查了你一人！”

    “其实，皇上刚刚已经更衣，打算去你府上坐坐，你就先一步来了。”

    狄杰犹如五雷轰顶，大脑一片空白。

    他终于明白过来，自己在秦昊面前，是何等渺小...

    “难道...”

    狄杰浑浊的眸子逐渐变得清晰，脸上的恐惧愈发浓郁：“皇上，您早就怀疑臣...”

    “难道，您早就知道，臣今晚会劫狱？”

    “您明明知道一切，暗中掌控着一切，却选择袖手旁观？”

    秦昊笑了笑：“你说呢？”

    狄杰见到皇上并未否认，一颗心顿时沉入谷底。

    皇上知道！

    他早就什么都知道！

    自己自以为聪明，实际上在皇上眼中，只不过是一个跳梁小丑！

    狄杰咬了咬牙，低声道：“可是臣不明白。皇上既然早已掌控一切，为什么不将白莲圣女和云若曦拦住...”

    秦昊手指轻轻叩击椅子副手，眸光深邃：“你以为自己做的很巧妙？”

    “你让白莲圣女煤灰敷面，穿上破烂衣裳，只等城门一开，就混在灾民之中，离开京师。”

    “城外，你安排有马车接应，立刻将白莲圣女送往西蜀。”

    “至于云若曦，你则是连夜将她送出城，一路向北，前往北莽。”

    “云若曦对你感恩戴德，却不知道，你其实是将她当成诱饵，吸引锦衣卫的注意。”

    “趁着这个机会，让白莲圣女安然逃脱。”

    “白莲圣女对你有恩，你知恩图报。至于云若曦，你根本不顾她的死活，只是在利用她。”

    “朕说错了吗？”

    狄杰彻底愣住。

    皇上轻描淡写的一席话，将自己的计谋道破！

    甚至，就连自己的内心，也被皇上锐利的目光看破...

    在皇上面前，狄杰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噗通...

    狄杰仿佛灵魂被抽空，全身瘫软在地上，眼泪直流：“皇上，罪臣所做的一切，果然都是徒劳...”

    “既然您已经识破臣的计谋。”

    “白莲圣女和云若曦，应该已经被擒获归案了吧...”

    狄杰很沮丧。

    因为自己所有的布局，在秦昊面前，皆是虚妄！

    自己的所有努力，对于秦昊来说，全是徒劳！

    秦昊实在是一个极其恐怖的人！

    他如果不是皇上，狄杰使出浑身解数，也许还能跟他斗一斗。

    偏偏，秦昊是皇上！

    而且，是一个完成了集权，将权力牢牢抓在自己手中，掌握朝纲，在民间也颇具威望的万古圣帝！

    自己再聪明，不过是一介臣子。

    在秦昊面前，自己不过是蝼蚁一般，无比渺小！

    秦昊却摇摇头，笑道：“朕为什么要抓白莲圣女和云若曦归案？”

    “她们既然逃了，就逃掉好了。”

    “朕若是抓她们回来，岂不是枉费你一番心血？”

    ？？？

    狄杰猛然仰头，大惊失色，脸色比纸张还要惨白。

    皇上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故意放白莲圣女和云若曦逃掉？

    白莲圣女自不必说，逃到西蜀之后，跟秦无极沆瀣一气，必定会大力发展白莲教徒，迟早有一天东山再起，谋夺大夏江山！

    云若曦看似不起眼。

    她逃到北莽之后，那些北莽余孽会立刻尊她为主，聚集在她的周围。

    再加上白莲教在北莽的分舵，也有十万教众。

    这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力量！

    甚至，云若曦会被北莽余孽的簇拥之下，黄袍加身，登基称帝...

    对于大夏的江山社稷来说，云若曦和白莲圣女这两个女子，都是心腹大患！

    皇上明明掌控一切，却任凭她们逃走？

    狄杰实在不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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