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锁好。

    应向西转身问她，“仓库有别的出口吗？”

    “没有。”

    话音刚落，里面就响起了苏宛宁歇斯底里的怒吼声。

    真是……刺耳。

    蔷薇收回视线，冷着脸转身离开。

    仓库只有大门一个出口，这点苏宛宁比她更清楚。

    一个孱弱到站都站不稳的女人，双手又被绑，她一点都不担心她会逃走。

    回到客厅。

    蔷薇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已至此，也的确是没什么可想的。

    既然没有退路，就只能义无反顾的朝前走了。

    叹口气。

    她浑身都累得不行，连动一下都费力。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她才拿出从苏宛宁身上找到的手机，打给了墨锦棠。

    望着拨出去的号码，她想，终于还是到了这一天。

    就像她跟苏宛宁说的那样，是到了应该了结的时候了。

    可这天真的来了，她却半点痛快的感觉都没有，整个人像是被一张绵密的网包围着，不透风，只有无尽的悲哀。

    墨锦棠。

    这三个字，陪伴了她十年，也纠缠了十年。

    十年一眼看不到头，窒息而冗长。

    如果重来一次，那个雨夜，她大概还是会被他蛊惑。

    庆幸的是，人生没有重来。

    ……如此庆幸。

    捏着手机，她望着已经接通的电话，心跳忐忑。

    不管到了什么样的时候，跟墨锦棠做交易，蔷薇的心里都没有任何底气。

    男人很快就接了。

    “宛宁？”

    熟悉的声音，低沉淡漠，也是这个声音，曾经在她耳边倾诉着深情。

    她几乎……差一点就信了。

    真的。

    蔷薇靠在沙发上，仰着头，努力将眼底的泪意逼了回去。

    “宛宁，说话！”

    冷漠的语气，时时刻刻都像是在不耐烦。

    蔷薇哑着声音开口，“是我。”

    “……”

    沉默了几秒。

    隔着电话，她听见他骤然乱了的呼吸，兀自的笑了笑，“曾经我为了避开这种结局，一再的妥协，因为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男人的声音淡静的响起，“现在呢？”

    她无声的笑着，“现在依然不是你的对手。”

    “蔷薇，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她像是没听见一样，径自的往下说，“墨锦棠，你放了我爸爸，我放了苏宛宁，行吗？”

    “……”

    呼吸透过电话传过来，两个人都乱了一贯的节奏。

    男人英俊的脸很淡漠，“什么叫做放了你爸爸？”

    她深吸口气，“我想带着爸爸离开宁城，墨总，希望你高抬贵手，放我们父女一马。”

    男人的眼底浮起凉薄，“你想带着我的孩子去哪儿？”

    蔷薇伸手摸了摸腹部，“如果你介意的是这个，我想……”

    他沉声打断她，整个人陡然间变得冷酷而刻薄，双目赤红，“沈蔷薇，你敢伤害我的孩子，我一定让你后悔莫及！”

    她笑了下，“可我现在就后悔了。”

    隔着电话，墨锦棠窒息了几秒，幽深的眼底遍布着阴沉森冷，俊脸逐渐扭曲。

    片刻……也许更久。

    男人的声音经过压抑，忽然变得的冷静，“我考虑一下。”

    她点头，然后意识到他看不见自己的动作，才开口说，“好，你考虑好了，就打这个电话。”

    “蔷薇……”

    “嗯？”

    他执着的，再一次问她，“你爱过我吗？”

    “……”

    其实她真不懂，这个问题有什么好纠结的。

    日落来临。

    蔷薇看着从落地窗照进来的余晖，淡淡袅袅的开口，“爱不爱，都不重要，我们都应该往前看，希望你日后找到一个真心珍爱你的女人。”

    “……”

    他难以忍耐的挂断了电话。

    头痛欲裂。

    周遭来来往往的人群，他觉得烦躁到了极致，然后就出现了短暂的耳鸣。

    望着机场陌生的人群，他迟钝木然的张着眼睛。

    忽然就想不起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席屿忧心忡忡的望着他，“墨总，你还好吧？”

    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呢？

    一切都握在了手里。

    闭起眼睛，他的声音裹了冰，“飞机在宁城落地，我要知道她的下落，不计任何代价。”

    “这恐怕会有难度……”

    “不计任何代价的意思，你都听不明白的话，我会怀疑你还能不能胜任现在的职务。”

    男人依旧闭着眼睛，头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声音淡静得听不出情绪起伏。

    席屿忍不住心惊，连忙道，“是，我知道了。”

    他拿起手机走到一旁去打电话。

    跟了墨总这么久，席屿对他喜怒的洞察力远比旁人了解。

    就好像此刻，他看着没有任何表情，还是令人感觉了一种寒凉入骨的肃杀之气。

    ……

    夜幕降临。

    应向西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晚餐。

    简单的快餐，谈不上好吃，但此时此刻，也没什么好挑剔的。

    蔷薇将快餐盒里的食物分了一半出来，自己端着小份的吃着。

    男人吃东西快，应向西没几口就吃完了，刚想将她分出来的食物拿去扔掉，就被阻止了。

    蔷薇将饭菜的盒子盖上，语气淡淡，“她是个病秧子，要是饭都不给她吃，怕是活不了几天。”

    应向西怔了下，随即冷笑，“大小姐，还真是善良。”

    男人的语气听起来充满了讽刺。

    蔷薇皱眉，“应向西，我不管你之前是怎么跟我爸说的，但是在我这里，不允许弄出人命。”

    “没有这个女人，事情也不会弄到今天的境地，大小姐难道不知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蔷薇深吸口气，“她犯的罪，自然有法律制裁，如果我跟她一样枉顾人命，那我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应向西难以理解她的逻辑，照他的想法，就应该直接杀了那个女人，一了百了，没有人证，沈赞的案子自然就不会输。

    蔷薇像是猜到了他的腹诽，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苏小姐要是有个好歹，墨锦棠不会放过你跟我，就连我爸爸也会被牵连，是你说的，我们要跟他谈判，而不是惹怒他。”

    应向西冷静下来，“大小姐，你放心吧，我不会动那个女人。”

    蔷薇点点头，将餐盒递给他，“拿去给她吃，明天买饭的话，多买一份。”

    应向西微微颔首，“我知道了。”

    男人拿着餐盒走出去。

    蔷薇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会儿，才疲惫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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