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像是又回到了米兰那间卧室。

    充满男人恶趣味的装修，触目可见的蕾丝，就连她身上穿着的衣服都是遍布蕾丝。

    她瘫痪在床上无法动弹，变成一只任凭他摆布的玩偶。

    恐惧感深蒂固，像是植入进了脑袋里，只是听见他的声音，她就被带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绝望当中。

    蔷薇很想转身跑开，可是脚怎么都挪不开步子。

    贺之洲已经推着购物车来到她面前。

    上下打量一番后，他难掩惊喜的说，“真的是你，我刚刚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蔷薇垂下视线，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

    他们已经不是从前那种，见面打招呼的师兄妹关系了。

    四年囚禁，她绝望的时候甚至想过自杀，完全没有办法像他这样，见面还能笑着说话。

    蔷薇至今都不能理解，他为了软禁她，对她用药，害得她瘫痪在床上，这种疯狂又变态的行为。

    贺之洲上前几步，推着的购物车撞到她的，几袋零食从车子里撞掉在地上。

    蔷薇弯腰去捡，贺之洲立即过去帮忙。

    稍稍的靠近，蔷薇闻到了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猛的后退，没蹲稳，一下子就摔倒在了地上。

    贺之洲伸手想去扶她，还没碰到，就被一道拳风打中了脸，狼狈的撞在了身后堆放整齐的货物上。

    哗啦啦，货物散落一地。

    顿时所有人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墨锦棠沉着脸将蔷薇从地上扶起来，将她安顿在一边，脱掉外套盖住她的头，转身阴鸷的就走向倒在货物堆里的贺之洲。

    拳头砸下去的力道，恨不得要将对方揍得皮开肉绽。

    贺之洲没有反抗，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对方发狠的拳头落在身上脸上。

    蔷薇将西装外套扯下来，看见满脸是血的贺之洲，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抱住了墨锦棠的腰，“别打了。”

    墨锦棠红了眼睛，他扯开她的手，喘息着，“你到旁边等着，不准过来。”

    “不要！”

    她扑进他怀里，“我不喜欢看你打架，这里有监控，你打死他的话，岂不是要去坐牢，不值得！”

    “……”

    墨锦棠深呼吸，怀里女人紧紧抱着他的腰，他花了几分钟，才平息掉内心的戾气跟愤怒。

    贺之洲半躺在地上，喘着气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渍，“蔷薇，你再也不会原谅我了，是吗？”

    蔷薇抱着墨锦棠，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冰凉，斩钉截铁的回答，“是。”

    四年，对她来说是个无法原谅的数字，她错过的不仅仅是美好的年华，还有女儿的成长，这些都是无法回头的。

    贺之洲盯着她的眼睛，像是不甘心一样问她，“我跟你求婚的时候，你有没有心动过，哪怕只是一瞬间？”

    她已经回过神来，怒道，“贺之洲，你能不能不要拿心动这种词来侮辱人，从我知道瘫痪是因为你给我用了药开始，我每次想到你，只有厌恶跟恶心。”

    “……”

    恶心……

    贺之洲笑了起来。

    他的确是很恶心，居然还在这边奢望，她或许有过瞬间的欢喜。

    墨锦棠面色冷到了一个极致，浑身都散发着肃杀之气。

    蔷薇急忙拖着他往果蔬区走，“我们去买菜，你不要生气了。”

    他一言不发，俊脸始终一片冰冷。

    蔷薇随便拎了篮子，挽着他的手臂来到蔬菜区，“我们买土豆，做咖喱牛肉好不好？”

    “……”

    他没有说话。

    蔷薇默默将土豆放进篮子里。

    原本的好心情因为贺之洲的出现，一去不复返，两人各怀心思。

    察觉她的沉默，墨锦棠抬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接过她手里的篮子丢在了地上。

    蔷薇不解的望着他，“怎么了？”

    “我做的东西不能吃，带你去吃大餐。”

    “为什么不能吃？”

    “席屿上次吃过之后，急性肠胃炎去医院挂了三天水。”

    “……”

    蔷薇仰头望着他，手抱着他的腰，“那你别生气了，行吗？”

    他低头，语气淡淡，“没气你。”

    墨锦棠气的是他自己。

    只要一想到曾经她那么近在咫尺，他却怎么都找不到，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带给他巨大的挫败感。

    蔷薇继续逗他，“没气我的话，就笑一下，不然你板着脸我会害怕。”

    “……”

    他捏了捏她的后颈，语气缓和成无奈，“别闹。”

    “不闹，那我们去吃好吃的。”

    蔷薇主动牵起他的手，跟他十指紧扣，晃着就往超市门口走。

    逛了半天什么都没买，真的是有点破坏心情。

    上了车，墨锦棠给她系好安全带，旁若无人的在她脸上亲了亲，才坐回位置上系好自己的安全带。

    蔷薇笑看着他，“你干嘛偷亲我？”

    “你可以偷亲回来。”

    吧嗒！

    蔷薇解开刚刚才系好的安全带，凑过去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你让我亲的。”

    墨锦棠没绷住，笑了起来，抬手捏了捏她的脸。

    她抓住他的手，“别不高兴了，嗯？”

    “好。”

    他捏着她软若无骨的小手，迟疑着开口，“贺之洲的事……”

    她淡淡笑了下，“你不用说，我都明白的，谢承安现在跟陆雪云的关系，的确是不好对贺家做的太绝了。”

    谢承安是他们最好的朋友，不管是蔷薇，还是墨锦棠，都不能不考虑他的立场。

    墨锦棠握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我只是答应放过叶家跟陆家，贺之洲非法禁锢，最高刑期是三年，他乖乖去领罚，我就不再追究。”

    虽然他很想把这个混蛋千刀万剐，但是，如今他还是要卖陆雪年一点面子的。

    三年牢狱，是墨锦棠的底线。

    但是对于贺之洲来说，三年牢狱，无异于已经毁了他的前途。

    人嘛，总得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蔷薇轻轻靠在墨锦棠的手臂上，“锦棠哥哥。”

    “嗯？”

    “我上次说，贺之洲跟我求婚，我心动过，那是骗你的。”

    他笑了笑，“我知道。”

    她本来就擅长撒谎，他几乎一眼就看破，不过她说出这句话本身，就足以让他吃醋，是她不知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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