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给李颂五日，可连着四天都没有任何动静。

    翰林编撰不过六品，还不到上早朝的位置，端木祈只能派人盯着，或许……他应该看看这状元郎之妻，是否也如此稳的住。

    不算是借口的借口的一旦出现，帝皇自然是心安理得出宫，这次带着的是大太监乐喜。

    两人便衣出行，尚未入院，便听到了小桃欢呼声：“夫人好美！”

    “夫人跳的真好！”

    端木祈眸色微闪，踏入院内，身后跟着的乐喜都目露惊艳之色！

    人间竟有此绝色，区区状元郎也配？这是心下瞬间涌出的想法。

    只见院内当朝丞相端坐于古琴后弹奏，视线却在舞动之人身上。

    一袭渐变的粉色薄纱搭在腕上，曼妙身躯则全身素白，飞扬的薄纱似彩霞披洒在绝美的人儿身上，绚丽夺目。

    但即便舞姿再动人，都掩不住那本身容颜的异彩，墨发松松挽在一侧，额头点着粉色桃花钿，动人眉眼弯起月牙，沉浸在自己的欢乐中。

    那笑容是端木祈自小不曾见过的灵动，自由。

    他出生便是皇子，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身边的每一个女子都是别有用心，笑容永远含着暗色，见之厌烦。

    可今日，他恍然明白，什么是回眸一笑万物生。

    让人窥不见思绪的眸色暗下，抬步靠近。

    萧声见到帝皇，立刻起身见礼，琴声一停，舞动的身姿卡顿，有些没站稳的后仰，小桃一惊，连忙伸手去接：“夫人！”

    然而想法是好的，就是伸手有些多余，陛下的胳膊比她长多了。

    把人揽在怀里搂住：“李颂还有一天就要掉脑袋，你倒是很开心。”

    林栀意拽住帝皇衣衫站稳，黛眉浅蹙道：“我相信李郎，他会处理好的。”

    “放肆！陛下面前，岂能以我自称？”乐喜嗓音尖锐斥道。

    “咳咳，夫人……奴婢教过您的。”小桃在一边小声提醒。

    林栀意推开帝皇，低头看了看布满小石子的地面，又看了看自己漂亮的白裙子……

    有些不情愿道：“陛下，这又不是皇宫，臣妇能不能不跪啊，裙子会脏。”

    乐喜瞪眼：“你……放肆！”

    帝皇看过去，乐喜顿时噤声。

    “礼不可废，进来跪，裙子不会脏。”端木祈架子相当大的踏步进入小院正堂，端坐主位，顺手把垫子放到脚下，这才坐下。

    看着那距离帝皇极近的垫子，乐喜眼底隐有惊色，立刻低头装作什么都没发现。

    丞相萧声挑了下眉不出声。

    小桃丝毫不意外，她就知道陛下也过不了仙女关，很有眼色拉着已经和她熟悉的林栀意上前。

    在小桃的眼神下，林栀意跪下施礼：“臣妇参见陛下。”

    两人距离过于接近，近到她挺胸都能碰触到帝皇膝盖，馥郁的龙涎香涌进鼻腔，这闷骚的侵略感太强了，林栀意小心肝都颤了一下。

    帝皇端详林栀意也不叫起：“礼仪还不错，怎么说也是我大尧官员之妻，该学的东西要好好学，丞相为何在此？”

    萧声施礼道：“回陛下，微臣偶然想起刑部汇总的案件里有不少人口失踪案，这才想起状元郎夫人也是出身不明之人，想着其若是有家人必会很着急。”

    “这才上门询问，却发现夫人虽失忆，但识字喜爱乐曲，尤其是南疆比较出名的乐曲，夫人听着就很欢喜，还会跟着舞动。”

    “南疆臣民，男子善歌女子善舞，故而微臣想，夫人会不会是南疆之人，出了什么事坠落青江冲到大尧境内被状元郎搭救，臣也是善意想帮夫人找回记忆。”

    让萧声查林栀意身份，他倒依旧是剑走偏锋，直接来帮人恢复记忆……

    林栀意连连点头：“就是这样，丞相是很好的人，和夫君一样讨人喜欢，我很喜欢他。”

    乐喜抽气，这女子可知自己在说什么失礼之言？还有这怎么又自称我了？

    萧声轻笑：“多谢夫人的喜欢，本官愧不敢当。”

    林栀意立刻道：“这有什么不敢当的，我常被母亲关在家，未来京城时便是如此，除了李郎我很少见到外人，丞相长的好看，性情也极好，是很好的人呢。”

    下颌被掐住，侧着的脑袋也被掰了回来。

    端木祈冷声道：“若李颂明日还处理不好这件事，朕看在是顺安先闹事的份上可饶他一命，但公主下嫁便无可更改，朕许你自请下堂，送你入丞相府如何？”

    这话落下，殿内安静无声，都在等着林栀意回应。

    林栀意却断然拒绝：“我与李郎拜过堂便是他的妻，我无丝毫过错，凭何下堂？陛下登基才一年有余，传出为了皇妹逼死臣妻，天下百姓如何想？”

    小桃捂嘴惊呼：“夫人！”怪她多嘴，夫人端着那张天仙脸一问，她就突突的说了好多话。

    “呵，有点小聪明，但在朕这无用，你现在死在院子里，谁知道你是病死还是意外，亦或者自戕，你以为……”

    掐住脸的虎口被咬住，出了血色。

    “陛下！”乐喜惊慌想上前，端木祈却道：“都出去。”

    众人退走，端木祈才俯身掰开林栀意的上颚，手指拂过一排小牙，感觉林栀意还要咬，面无表情道：“你真的想死？”

    林栀意闭合的牙齿果然没有用力，眼眶泛红的盯着端木祈，直到舌尖被按住才想后退远离。

    却被狎昵的握住脖颈，身体被迫伏在膝盖上……

    女子隐约啜泣的声音传出院外，乐喜，小桃，丞相萧声都静默无言，在院子里各站一边，看天，看地，亦或者把玩折扇。

    端木祈低眸看着趴在他腿上哭泣的女子，轻抚脊背安抚。

    “你要聪明就聪明到底，要愚笨也愚笨到底，顺安公主和李颂的婚事必须成，朕不欲取你性命，知道该怎么做吗？”

    林栀意委屈哽咽：“我不知道！母亲说我该知道怎么做，你也这么说，可我不想，我记不起过去，我只有李郎，仅有的他你们也要剥夺吗？”

    大手再次掌握纤细颈项，强迫林栀意抬头看向他。

    能坐上帝位，早就冷硬无比的心脏，在满是脆弱的神色里，并无丝毫波澜。

    盯着嫣红唇瓣上被揉开的唇脂，想起刚才抚触的软糯，端木祈低下头靠近：“朕……”

    “陛下，状元郎李颂求见。”门外乐喜禀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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