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生活在一个不太健康的家庭环境当中。

    她爸林立，吃喝赌样样沾，唯一没沾的那样也不是因为道德底线高，纯粹就是兜里没有几毛钱，划拉不到愿意跟的女人。

    林立对着唐娟动辄打骂，脾气狠起来的时候，就连家里两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林道西从小就是在一种道德沦丧中成长，亲眼目睹着男人仗着自身的力气去欺负女人。

    虽有唐娟的好教养拽着拽着，可内心深处私藏着一种喷薄欲出的破坏力。

    家逢巨变，母亲被抓，父亲跑了，弟弟一点忙都帮不上，全部都要靠她自己转动，这种压力让她心中的那口破坏气已经顶到了嗓子眼。

    林路北说恨，难不成她就不恨？

    说一千道一万，她看得书再多，听进耳的道理再多，她依旧是个小孩。

    小孩对成人世界的人情世故，转化吸收不了。

    怨气、恨意交织。

    耍流氓的人砸碎了林道西表面上所有的伪装。

    几乎就是在对方裤子掉下去的那一秒，林道西手持砖头，飞奔过去。

    砖头狠狠砸在那人的腿上！

    “啊！”对方甚至都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自己小腿一响。

    叫声划破夜的静。

    叫声充满了力量。

    叫声充满了张力！

    他疼！

    转角处，顾则臣抱着手中的箱子，被叫声吓了一跳。

    他一眼看了过去。

    林道西手中的砖头飞舞。

    她……要疯了！

    都来欺负她！

    都欺负他们！

    砖头接连砸了两下，男人终于反应了过来，上手去抢。

    他是男人，他有力气，怎么会抢不过一个小女孩呢。

    三下五除二，硬是将砖头从林道西的手上夺了下来，准备对准林道西的头砸下去。

    朦朦胧胧的月光照在林道西的头上。

    反着光。

    顾则臣则是免费看了一场大戏。

    三个男人打斗的大戏！

    正准备张嘴，只见林道西再次反击。

    她……疯了！

    跳到男人的背上，对准男人的耳朵，狠狠咬了下去。

    林路北堪堪回过神，他面对着男人手里的砖头，没敢有动作。

    跟以往林立打唐娟的时候一样，他被吓住了！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成年的男性，对方浑身写满了不好惹三个大字，林路北总觉得那个砖头都敲打到自己的身上，会疼！

    过去林立打他，打的他遍体鳞伤，打得好痛！

    像是一个魔咒，他的双脚定在原地，动也不敢动，双腿直接失去知觉，变麻了起来。

    男人的手像是蒲扇一样落在了林道西的脸上，他大力抽着眼前的女孩儿。

    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过去做这种事做得多了，大多数的女人看到他，要么是大叫，要么是害怕躲开。

    小女孩们就更好吓了。

    看见小孩子眼睛里出现的害怕，他就更高兴了。

    变态的手一拳一拳打在林道西的眼睛上，她被打得双眼酸涩眼看着就要睁不开，可她的嘴依旧死死咬着变态的耳朵不放，似乎是要将对方的耳朵咬下来一般。

    新仇旧恨。

    她将对生活的不满，对林立的恨意全部转移到眼前人的身上。

    她想……

    让他去死！

    一拳正中林道西的太阳穴，她被打得双眼冒着金花，下一秒她伸出手用手指去插对方的眼睛。

    “喂，干什么呢？”

    就着月光，顾则臣的衣襟被风轻轻带起。

    突然多出来的人，叫变态失了镇定。

    如果叫人把他逮住，送到派出所，事情闹大了，他工作也就完了！

    还有，闹出来的话，他怎么对家里交代？

    就是整个社会也容不下他！

    变态、有病这些词就会贴到自己的身上。

    社会对犯错的人并不包容，不要说道德方面出现问题，就连过去成分高些都要被人瞧不起，这样的情况下，谁又会和整个社会作对？

    以卵击石！

    顾则臣的发声，让林路北生出了勇气。

    林路北对着欺负林道西的人扑了过去。

    扑的角度不好，男人抬腿一脚将林路北踹了出去。

    林路北说不清自己是哪里疼，但肚子的位置火烧火燎的发热胀痛，他跌坐在马路，手捂着肚子。

    此次的疼就如同过去林立打他一样。

    林立打他，都是奔着打死出的手。

    “滚开！”男人见林道西依旧不肯从他身上离开，一拳对准林道西的太阳穴准备大力砸下去。

    即将被整个社会识破的恐惧，让男人瞬间慌张了起来。

    狗急跳墙。

    人们常说，不能去惹被逼到绝境的人。

    顾则臣伸出脚，照着男人的小腿快准狠踹了下去。

    借助刚刚林道西用砖头砸下去的位置，借力打力。

    只见男人抱着自己的腿放声大叫了出来。

    挥打出去的手从拳头变成了绵软手掌，他再也顾不得去打眼前不肯放过他的女孩，改为抱着自己的腿哀嚎。

    刚刚被踹的瞬间，他似乎听到了小腿某处传来的不寻常声音。

    咔嚓一声。

    林道西摔在地上，头与背狠狠着地。

    她疼得无法睁开眼睛。

    接连几拳都狠狠砸在眼眶上，有没有打到眼球她根本无从得知。

    整个眼睛此时火辣辣的泛着疼痛感，她分不清身上还有哪里更疼。

    顾则臣居高临下，淡淡说着：“大半夜不要鬼喊鬼叫。”

    刚刚突然叫的那一声，害他差点吓到！

    地上的男人抱着腿想要打滚，可理智告诉他，现在必须马上跑……

    形势对他非常不利。

    真的叫来了人，吃亏的只能是他！

    道德方面有亏，一切都完了！

    忍受着疼，瘸着腿准备跑。

    林道西捡起被扔落在地上的砖头，她用尽了浑身的力气，对准男人的鼠蹊部，狠狠敲了下去。

    你大爷！

    欺负她？

    她不服！

    男人跪在地上，捂着某处，发出刺耳且痛苦的叫声。

    顾则臣愣在原地，久久没办法回神。

    他闭了闭眼睛。

    替人疼！

    这得多疼啊？

    这么一砖头敲下去，怕是直接废了吧？

    附近的居民楼有人推窗。

    大半夜的鬼喊鬼叫，有没有道德？

    好几家开了灯，女人跑到阳台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有些男人则是穿着衬裤直接从家里跑了出来。

    怎么个事？

    大半夜的叫成这样，是遇上什么事了？

    楼下，变态被团团围住。

    几个穿着衬裤的大爷、大哥对着地上的人指指点点。

    “干点什么不好，干这种缺德事！”

    把人小姑娘打成这样，还给小姑娘剃了个光头？

    这是什么嗜好？

    想到这里，想到自己家的孩子走夜路也许会遇上这种’货’，甩出去的脚就没留情。

    妈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叫你当变态！

    死变态！

    叫你嚯嚯青少年，妈的，踹死你！

    林道西痛苦地瘫在地上，身体微微卷曲，努力想将自己抱成一团儿。

    大爷走了过来，拉开一定的距离蹲下：“孩子啊，没事了啊，别怕！”

    林道西听见一道声音，一道属于光的声音。

    她晓得，有人下楼来管闲事了！

    自己得救了！

    “救……救命，他……耍流氓！”

    顾则臣闭目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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