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林琎提前助理一步来了火车站。

    这时候车票还没有送过来，他就站在火车站的门口，手里提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

    静静站着。

    站了挺久以后，他找了个电话亭，给老陈去了电话。

    “林琎，你说！”老陈刚刚忙完案子，接到林琎的电话也没有废话，直接进入主题。

    多年的好友关系，所以他晓得林琎的内心里，恐怕是不如面上所表现出来的……平静！

    这一去……

    可能有喜有悲。

    喜的是，孩子终于可以找回来了！

    悲……

    没人清楚那个孩子会被养成什么样！

    从电话里得知，唐娟家的日子过得有些艰难，而且唐娟的丈夫……唐娟的案子……

    这个家，说乌烟瘴气都不为过！

    你看，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

    如果出生在青城，不敢说生活得多好，至少要比一半人以上都要……幸福。

    现在这幸福，随着孩子被偷，都没了！

    林琎开口问：“那天你去高令歌家，对你说孩子找回来的人，长什么样？”

    老陈愣了愣，努力回忆回忆。

    大概说了个模样。

    林琎这头快速挂了电话。

    助理跟秘书找到火车站来，将车票送给了林琎。

    刚刚拿到手热乎乎的车票！

    弄这张票……也费了好大的劲！

    如果是明天或者后天，都比较容易，偏偏是距离开车时间就剩三小时的车。

    又要弄到票，又要给林琎弄到卧铺票！

    林琎交代着秘书：“如果高家有人找我，记得我交代你的话，绝对不能对他们说我去了哪里。”

    秘书点头。

    “我现在来不及给我妈去电话，一会你回办公室，给她去通电话，告诉她我去了钢城接孩子回家！”

    “明白。”

    林琎拿着包，一身笔挺进了火车站。

    乡下，林琎妈这通电话接的可有点费劲了。

    村里装得起电话的人家，没有！

    是的，没有。

    是镇上然后有人开车过来到家里，通知她去接电话。

    林琎妈当时正在喂家里的鸡鸭鹅，见对方来得这样的急切，脑子轰地一声。

    当年。

    林琎他爸先是很久都没消息，后来某一天，家里就来了挺多人的。

    再后来。

    她不喜欢家里来人！

    不喜欢眼下出现的局面，这些都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太友好的过往。

    老太太咬着牙根，先回了房间换件衣服，然后用手拢了拢银灰色的头发。

    任何消息都不能将她击垮。

    不能！

    她上了车，有人帮她带上车门。

    老太太的手在腿上攥成了拳头。

    她晓得一定不是林珊出事儿了。

    应该就是林琎！

    一路上她脑子里都乱哄哄的，等到去镇上接到了林琎秘书打过来的电话，老太太握着电话，嚎啕大哭。

    丈夫死的时候她没哭，那时候咬紧牙关也没敢哭。

    守着一大家子，哪敢呐。

    也不是没想过不让丈夫出去打仗，可。

    你不让她不让，还会有更多的人受苦受罪！

    仗是靠什么打？

    靠人！

    家家户户都要生儿子，生了儿子送去当兵，送到前线！

    屋子里都是林琎妈撕心裂肺的哭声。

    孙女丢的时候，她没哭。

    高家都乱了，高令歌差点就死医院了！

    那时候什么都不能计较，什么都不能追究！

    可她心中也很委屈。

    她是孩子的奶奶，在孩子出生半个月前就赶到了青城，可高令歌不信她，不用她。

    *

    顾则臣找了几个会开车的同乡，几个人一起过关。

    林道西跟着顾则臣的车准备过关，今天过关的车排了长长的两公里。

    从上午十点钟，等到了晚上，也没能开过去。

    林道西在车上解决了今天的一日三餐，见前面的队伍是真的动也不动。

    林道西问前面开车的同乡司机：“就不能花点钱解决吗？”

    俄罗斯是乱，乱中也有逻辑。

    比如说这些人乱来乱去，都是为了……钱！

    司机看了一眼顾则臣：“今天八成过不去了，明天要想过去就得找个人摆事儿！”

    所谓“摆事儿”就是能把手伸到这里来的人！

    甭管人家什么关系吧，反正管用。

    林道西来了兴趣：“多少钱啊？”

    “一百美金一台车。”

    林道西小嘴里能塞鸡蛋。

    这个价格……

    黑呀！

    “靠谱吗？”顾则臣出声问了一句。

    林道西扭头看他，冲着他比了比拇指。

    还是你敢花钱啊！

    一百美金一台车！

    换成是她……她也塞钱过去。

    多停留一天，就多一天的变数！

    司机下车，跟后面的人去说了什么，然后他去找人。

    车里就剩下顾则臣和林道西两人，她看他问：“你就不怕他宰你？”

    这个地方……遍地都是骗子！

    骗子多到不敢想！

    老乡才坑老乡！

    “不怕。”他扯扯唇。

    这人他现在盯住了。

    真的晃点他……顾则臣眯了眯眼睛。

    他有他的办法！

    林道西再次比比拇指。

    到底是男人哈，说话都这么有底气！

    她如果是个男的就好了！

    别的不说，打架上就不至于吃这么多的亏！

    女人的身体……力量上总是不太行。

    顾则臣交了三百美金，但因为天黑了，人家要下班了，让他们第二天再来。

    林道西跟着人家叽哩哇啦就吵上了。

    她怎么知道明天来了以后，这些人认不认？

    你说明天让我走，我就能走？

    我走不掉，这工作人员再换人了，我去阴曹地府找你吗？

    她脾气冲，得理不饶人。

    司机老周小声说着：“不能这么吵，得罪了他们，容易被穿小鞋……”

    顾则臣轻挑开眼皮，他看着半个身体都要飞出去的林道西，她还在跟人哇哇哇一通输出。

    收回视线。

    他说：“他们想给你穿小鞋，你就是不吵，这鞋也会被套在你的脚上！”

    再说。

    办事的人又不是里面的工作人员。

    吵一吵，对方才能记得住他们的脸！

    对方工作人员也很无奈，口气也很冲，对着林道西也是呱啦呱啦训斥着，说他们已经下班了，说让林道西回去，明天一早就让他们过关。

    对方还恶狠狠说着，明天第一个就让他们过关。

    林道西见目的达到，从外头把半截身体收了回来。

    “冻死人了！”她搓搓自己的手，又说：“这么多的中国人，他们看我们估计也跟看公园里的猴子一样，分不清个数，吵一架总会加深点印象……”

    顾则臣挑眉。

    司机老周看了看林道西，又看了一眼顾则臣。

    就现在的俄罗斯，你心眼不活动，根本混不下去！

    他现在看明白了，这车里为什么坐了个年轻的孩子！

    这孩子面相长得小，心眼可不少！

    晚上找地方睡觉。

    顾则臣的房间灯亮着，林道西吃饭的时候跟司机老周闲说话。

    “周叔，咱们出去以后这路应该怎么走？”

    老周大概说了说。

    第二天一早，林道西状似无意，上车的时候又提了一次：“周叔，咱们这路是从……”

    这条路，他们都没走过，只有老周知道。

    判断老周说的是不是假话，判断老周是不是有同伙……你知道的，就算是同胞，她也不敢信！

    林道西是从各种恶中爬出来的，她太清楚人性的恶。

    谁晓得你想干什么，万一你冲着来的不是三百美金而是他们的车呢？

    车是顾则臣的，她没必要为了顾则臣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当然，如果一路顺利回到钢城，她既充当了英雄的角色让顾则臣欠她一个人情，她又省了点路费。

    多方面的算计下，她打算用老周的话来验证老周话中的真伪。

    没人教她，她天生就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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