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责任，我为什么要把你揽在身上？我是不知道一个人活着更加轻松，我是不知道我一个人吃饱不饿，我非要受虐带着你，为了你那可笑的自尊心带着你到处流浪！林路北，我为了带着你，我吃了多少苦啊？啊？”

    林道西一个用力，差点从顾则臣的怀里飞扑出去。

    她现在就是有心想要打死林路北！

    为什么不听话呢？

    别拿年纪小跟她说事！

    她年纪大吗？

    她就活该懂事吗？

    她要去为所有人着想，那有没有人肯替她着想一下呢？

    林道西气疯了！

    林路北鼻子抽了抽。

    他对着林道西，跪了下去。

    “我错了！”

    他改！

    “你没错，是我错！”林道西眼泪顺着脸淌：“我就不该赌人性，我就该让你自生自灭！”

    林道西用尽浑身的力气，满眼里都是憎恨，她恶狠狠盯着顾则臣：“你放开我！”

    顾则臣……

    松了手。

    顾则臣认识的林道西，心眼多，想法多。

    但在他的心里，林道西是温暖的。

    林道西不是此刻这样冰冷的。

    她似乎将自己和所有人割裂开，将自己固执的围成了边缘里。

    这个边缘，任何人不能靠近。

    她抗拒着任何人接近。

    谁走过去，她就恨谁。

    “姐，我错了……”林路北膝盖在地上跪着爬向林道西。

    他举起手，向林道西发誓：“我再也不玩了，真的不玩了！我就是……我不喜欢打扑克，我就是输了，我怕你会说话，我怕你伤心，我怕你生气，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越想赢越输，就这个月没有以前没有以后，就这个月工资……”

    林路北双手去抱他姐的大腿。

    玩牌，他没有玩出来乐子。

    也不喜欢。

    就是。

    输了以后，想赢。

    林道西双手扶着林路北的头，用自己的头狠狠撞了过去。

    林路北只觉得脑门一疼，整个头都很疼。

    林道西还在继续。

    顾则臣快速闪身过来，他将林道西抱在怀里，将她拽开。

    这么搞下去，她现在的情绪，她真的很有可能会杀了林路北！

    顾则臣想到了她会生气，没料到会气成这样。

    现在他就想，林路北真是做得太过了！

    林路北趴在地上一直哭。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改！”

    林道西发飙完，浑身的力气都用没了。

    她用手轻轻推推顾则臣。

    顾则臣稍稍让她的头离开自己的怀里，但没敢松手。

    “你放开我。”她轻轻说着。

    那双眼睛只剩下了空洞。

    空空如也。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吼也吼了。

    现在脑子和心，都是空空一片。

    林道西抓自己的书包，在门口换着鞋，换了一只鞋然后踩着拖鞋，抓着书包就出了大门。

    “好好在家待着，你要是干出来什么不理智的事，那就是逼着你姐去死！”顾则臣扔下这句话，追了出去。

    捡起地上林道西的那只鞋。

    林道西一路下了楼，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楼上走下来的。

    一路走一路走。

    一直走一直走。

    她沿着大路沿着小路，沿着有光沿着没光的地方，走啊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干脆就坐在地上。

    浑身冒着火，浑身都很热，热到不行，热的要炸了！

    顾则臣拎着她的鞋，蹲在她的身前。

    “我没那么想不开，不会寻死。”林道西麻木的说着。

    不用跟着她！

    顾则臣将鞋递给她，林道西看也不看。

    她现在的眼睛，好像瞎了，什么都看不到。

    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光，只能看见绝望。

    她的人生，她可以计划可以设计，别人的人生呢？

    烂到底了！

    真是可笑。

    她好可笑！

    林道西的手抓着桥上的栏杆，用力抓着。

    她的拼命，就是一场笑话，一场值得别人大笑特笑的笑话。

    顾则臣拽了拽她的脚。

    “又干什么？”她一脸一身麻木。

    机械的问着。

    顾则臣将拖鞋从她的脚上脱了下来，又将她的鞋，穿了上去。

    “你好好跟他说，他能改。”

    他劝。

    他觉得……林路北这个毛病，改也得改，不改也得改。

    林道西手搓着自己的脸，她胡乱搓着，她说：“林立……我养父，他好赌。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喜欢赌，赌的又没有天分，跟普通人打牌他都会输，遇上设局的人他就更不是个儿。我能学会的，他看都看不会……”

    顾则臣拍了拍林道西的后背。

    “林路北，他也赌。”

    林路北玩牌，彻底击垮了林道西所有的坚强。

    绕了一圈。

    又绕了回去。

    原来，一切努力都是枉然。

    她做的这一切，都可笑吧？

    多可笑。

    “他不是赌，他那个环境……会沾染上一些不好的习气，这很正常。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像我一样对未来有清晰的规划，走错了路就伸手拉拉他，还能拉回来。”

    顾则臣缓缓说着。

    他自认自己见过不少人，林路北的悔恨是真是假，他看得出来！

    错是真错，改也一定会改。

    “拉得回来吗？”林道西看向顾则臣，喃喃的问着。

    她和天性对抗，对得过吗？

    “拉得回来。”顾则臣将她的手从栏杆上拽了下来。

    他想找点东西帮她擦手。

    可找来找去，都没有找到手绢。

    顾则臣拿着自己的衣角，在她手上擦着。

    “他是你弟，你得相信他。小北他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在普通的小孩，会走错路，但他肯听你的话，你说了他就一定能改。”

    林路北这件事的重心，不是林路北爱上了玩牌，而是他不求上进对自我没有任何要求，最后输了钱又想拼命往回赢。

    这与陷进去，是两回事。

    还能救。

    顾则臣将自己的肩膀借给林道西，单手将她揽入怀里，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都没有白做，已经做得很好了，等你妈出来，那时候你大学可能都要毕业了，你一直都比别人强很多，大家都看得到。”

    顾则臣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头。

    轻声哄着。

    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顾则臣希望，林道西可以被这个世界善待。

    他希望她的人生，可以变得更加精彩。

    林道西的头抵在他的胸口，手攥着他的衣服。

    她真的……想放弃林路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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