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树下血红色的土壤间，无数白骨森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冲击。施肥……拉比马诺所说的施肥，就是用人的血肉去施肥？！

    不可饶恕！

    元月怒从中来，悲愤交加。

    “你这棵吃人的树……”元月低垂着头，声音颤抖。

    “啊？～什么？”那雌雄莫辨的声音仿佛是有点耳背没有听清一样，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桀桀地发出瘆人的笑声。

    “我让你……放了格鲁！”

    猛然抬起凌厉的眸子，短小的匕首蓦然出现在元月的手中，她突然脚下生风，腾空跃起，以雷电之势手起刀落斩断了束缚格鲁的血线。

    只听见那尖锐的声音悲鸣一声，吱哇乱叫，好像疼痛的样子，吵得让人出现了耳鸣，格鲁则掉入了生命之树晶莹血红色的树叶之间。

    “哇哇哇哇哇啊！——”只见树上晶莹剔透的果实都长出了嘴一般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元月想要飞身接住格鲁，但是生命果宛如炸弹一般掉落，冲着元月砸了过来，元月在来财的指挥下勉强用这肌肉不甚发达的身体躲了过去，在快要碰到格鲁的时候，生命之树的树干突然化成利刃刺了过来，元月堪堪躲过，但还是被划破了多处，鲜血直流。

    “唔哈哈哈哈哈！——”生命之树笑得诡异。

    但就在元月的血弥散开来的时候，格鲁血红的眸子突然睁开，能量出现了异常的波动，巨大的冲击将元月弹飞了出去，在她快要重重摔在地上之时，好像又有一双大手拖住了她，让她免于重伤，她在刚刚飞出去的一瞬间差点就要和来财来一段临终感言了。

    元月怔怔地看着格鲁空洞且充满戾气的眉眼，血红的瞳孔宛如地狱的恶魔，他的全身青筋暴起，逐渐变成红色，头发也从黑色褪成了雪白，蛇身的鳞片一块一块脱落。

    “魔树！你们把他怎么了！”元月拿起匕首便要刺过去，却看见原本鲜红色的生命之树逐渐变成晶莹剔透的绿色。

    “库库尔坎……你回来了……”一个苍老厚重的声音传来，仿佛整片旷野都充满了他的回音。

    “库库尔坎？”元月及时收手，刹住了车。

    “库库尔坎将所有的怨念吸收了……”生命之树抖了抖叶子，好似焕然一新。

    生命之树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但是……

    格鲁？库库尔坎？

    能量还是不断地波动着，大地震颤，几乎摇得元月快要站不住了，地上血色的尘土也不断飘浮飞向了格鲁的身边，已经埋住他一半的蛇身。

    元月看着天上的格鲁，他好像已经要承受不住了，痛苦到扭曲的表情让元月充满了焦急。

    “一起死……一起死吧！……和我们一起……”

    阴郁的红色血浆变成了无数双血色的手，紧紧地扒住了格鲁的全身，企图和血色的尘土淹没他。

    “你们！给我住手！”元月的声音脆亮，头发随风翻动，一袭红色轻纱随风飘扬着。

    “告诉我！杀了你们的是谁？！”血色的无数双手不再蔓延，好像在思考着元月的话。

    “是那些利欲熏心、吃人的贵族！对吗？！”

    “是查汗布！”

    “是菲里贝尔！”

    “拉比马诺！是他！——”……

    男女同声的尖鸣声说着数不清的名字。

    “我是现在的圣女！米娜·伊兹玛拉！我要替你们报仇！”

    元月坚定地看向他们。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我！一定会结束这罪恶的王朝！”

    “就你？哈哈哈哈！——”尖锐的声音快要震破了她的耳膜。

    元月很火大，被一堆怨念嘲讽了！

    “要和我打赌吗！如果我做到了，替你们报了仇，你们就安心轮回。如果我没做到，我就和你们一起死，诅咒这个国家的未来！然后一起灭亡！”

    “你们到底敢不敢和我打赌！”元月抬着头，发丝飞舞，一双猫眼定定地看着他们。

    “艾诺！”塔雅斯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元月回头望去，只见塔雅斯满是伤痕的脸上泪如泉涌，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像是重新焕发出了生机。

    元月疑惑地看着塔雅斯望向的方向，只见那些血手其中一双化成了人型轮廓，依旧辨别不出模样。

    “塔雅斯？”那道少女的声音让塔雅斯的眼泪落得更快。

    “终于……终于……见到您了，我的殿下。”

    她们……认识？

    ……

    五十九年前，被殴打的倔强蛇奴和单纯善良的第一任圣女相遇了。

    “别打她了……”艾诺坐在神轿之中，一袭红色的镶嵌着金片的裙摆飘进了塔雅斯的眼中。

    她的腿已经褪去了鳞片，是她相信了那个男人能够让她摆脱奴隶的生活，可是被用完，她就像是沙袋一般被殴打取乐，在快要咽气的时候便被丢在了大街上，过路的人类谁都可以踩踏着她的身体经过，谁都可以不顺心的时候打她一顿。

    “你以后就当我的侍从吧……”少女明媚的声音塔雅斯永远都记得。

    可是那个可怕的夜晚，艾诺被前任国王赛伯那斯叫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塔雅斯化作蛇形，寻着气味找到了艾诺，那一幕，她永远、到死也不会忘记。

    年过半百的赛伯那斯和当时还是王子的拉比马诺两个人，不顾少女锥心的呼救与呐喊，摧毁着她……

    塔雅斯拼命地向她奔跑……可是她的身体还是在原地没有动，她不顾一切地、拼命地呼唤着艾诺的名字，用牙咬着墙壁大门，企图能够破坏禁制，可还是在做无用功。

    她眼睁睁地看到了赛伯那斯一边蠕动他恶心的身躯一边用力地掐着艾诺的脖子，直到她停止了挣扎和呼吸，让这个单纯善良、能穷尽世界上一切美好的词语的少女孤零零地葬身在了生命之树下。

    第一任圣女被玷污的怨念集结起了生命之树下无数惨死冤魂的无数怨念，成为了生命之树嗜血的根源。

    “你现在是她的侍从了吗？”艾诺问道。

    “是的，艾诺殿下。”

    “我可以相信她吗？”

    “是的，殿下，我们……一定会一起为您报仇的！”塔雅斯神色哀恸，但又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她又哭又笑。

    “我没有一天忘记过您！……”无数夜晚，她都会坐在月光下跳着为殿下学会的舞蹈。

    殿下不能走路，她成为了她的腿。

    殿下夸她跳舞的时候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那我相信塔雅斯。”

    元月好像看见艾诺笑了一下。

    那诡异的声音也嘈杂了起来，像是在开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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