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正是慕容蘅在幼年时知道人心险恶，便没有再相信身边任何一人。

    顾常收回思绪，他平躺在宽大的床上，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宿主大大，要一直关着女主吗？”系统提出疑问。

    顾常思忖片刻，“不用，既然聂清雪来天耀国，那不可能是独自一人来的。现在令狐被关在牢里，应该还会有人来救她。”

    两人又聊了会天，顾常才睡着。

    过了一会，顾常原本闭着的双眼陡然睁开，他从床上坐起，抬手揉了揉眉心，漆黑的眸子里涌现出阴鸷之色。

    “呵呵，寡人终于出来了。”慕容蘅阴恻恻的声音幽幽响起。

    慕容蘅稍微一愣，喃喃自语起来，“不对，寡人为何要这样说，这本来就是寡人的身体。”

    他说着，便下床穿上鞋子，然后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衣穿上。

    守夜的小太监听到声响，便从睡梦中惊醒，他抬头看向背对着他的人，小声问：“陛下这是要去哪？”

    “不许跟着寡人！”慕容蘅知道顾常现在改了很多规矩，就算他不让这个小太监跟着他，夜影卫的人也会在暗处保护他的安全，更别说慕容和出门之后，随便往哪看都能看见在巡逻的御卫。

    ——————

    深夜的牢房里，看管囚犯的守卫早已熄灭了牢房的灯火。

    原本是用绳子绑着令狐惟辛的手脚，现在换成了沉沉的镣铐。

    自顾常离开之后，令狐惟辛就一直在思考，君臣之间的距离。

    他被恩师收留，拜入恩师门下，因他天资聪颖，旁人要背数遍的文章，他只需读个三遍，就能背下整篇文章，所以恩师倾尽所有心血来培养他。

    他也知道能读书识字是来之不易的事，所以在学业上更加刻苦努力，想让恩师以他为荣。

    而且令狐惟辛知道成为小厮的日子有多么煎熬，得看主家脸色，主家一不高兴，就会拿小厮出气，受罚是常有的事。

    现在有这个机会，令狐惟辛自然要抓住。

    在没来天耀国之前，他原本以为这种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聂清雪的出现改变了他的命运。

    有聂清雪护着他，他在聂府的日子也渐渐好了起来。

    聂清雪还对他说，若日后他功成名就，不要忘记还有她的支持。

    当时令狐惟辛还在想，为什么聂清雪会觉得他日后能功成名就，只以为是安慰之语。

    现在他被关在牢里，有了更多的时间来思考。

    令狐惟辛这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回想起当初在茶馆和聂清雪的相遇。

    当时的聂清雪正在被一个富家少爷骚扰，因那富家少爷带着不少打手，所以没人敢上前保护聂清雪。

    他去茶馆，是因为那家茶馆的老板是他的朋友，文书安。

    文书安是他曾经的师弟，别看文书安这个名字，就会觉得他文采斐然，但实际上，文书安一看见书籍，就会昏昏欲睡。

    在课堂上的时候，他都会借着书本睡觉。

    恩师见文书安这样，就让他收拾东西回家去。

    离开学堂的文书安就在盛京城开始做点小生意，因文书安在学堂时，结交的朋友也多，之后他开茶馆，也有不少人去捧场。后来他陆陆续续开了几家茶馆，赚了不少钱。

    那天令狐惟辛就是受文书安的邀请，去他家的茶馆品一品新茶。

    只是没想到聂清雪也会在那，还正好遇到了危险。

    令狐惟辛报出自己的身份后，那富家少爷也灰溜溜的走了。

    之后令狐惟辛就和聂清雪相认，而文书安在这期间也没出现过。

    当时的令狐惟辛也没多想，全身心都沉浸在能再次和聂清雪相遇的喜悦里。

    在这之后，令狐惟辛就带着聂清雪回到丞相府，让聂清雪在丞相府住着。

    令狐惟辛还问聂清雪为什么不带丫鬟，还问她为什么要来天耀国。

    聂清雪只说自己的丫鬟和她走散了，来天耀国是为了寻亲。

    寻找前朝公主慕容云明在天耀国留下的一支暗卫，还有能调动暗卫的信物。

    她说昼国的七皇子屠暝渊就是慕容云明的孩子，屠暝渊在昼国过的很不好。

    还说屠暝渊救过他的命，她得报答这份救命之恩。

    当时的令狐惟辛只觉心中酸涩难受，他看出聂清雪对屠暝渊是有情意的，所以心情就更加难受了。

    于是令狐惟辛觉得自己也该报答聂清雪的救命之恩。在聂府的时候，聂清雪就帮过自己不少忙。他应该帮助聂清雪的，至于她能不能找到那个信物，就看聂清雪自己了。

    令狐惟辛知道聂清雪不会伤害慕容蘅，所以在聂清雪扮作舞姬失败后，就杀了雏莺，好让聂清雪有机会能接近慕容蘅。

    只是他没想到，慕容蘅会认为他有谋逆之心。

    聂清雪是昼国人不假，可他也是昼国人，如果有谋逆之心，他令狐惟辛不会跟随慕容蘅，也不会为慕容蘅出谋划策，铲除异己。

    想到这，令狐惟辛的脸上就浮现出落寞之色。

    “君心难测啊······”他无奈苦笑，想到自己还劝慕容蘅要相信聂清雪不会伤害任何人，他就觉得自己蠢死了。

    当时的他怎么会说出那种话？

    但那会的他满心都在担心聂清雪，失去了冷静。只想着把聂清雪救出来再说，没有考虑那么多。

    好像···自从遇见聂清雪之后，自己就忍不住想为她奉献自己的一切。

    这实在很奇怪。

    忽然，安静的牢房内响起衣料摩挲的声音。

    令狐惟辛抬头看向牢门，就见牢门外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拨开火折子上的封口，丝丝火光便出现在令狐惟辛眼中。

    “陛下？”令狐惟辛觉得这个人影有些熟悉，便开口想确认外面的这个人是不是慕容蘅。

    墙面上的蜡烛依次被人点亮。

    烛光映照出慕容蘅的脸和身形，他缓缓转身面向令狐惟辛。

    令狐惟辛只觉现在的慕容蘅才是真正的慕容蘅，他看着慕容蘅拿出钥匙打开牢门，然后走进来站在他面前。

    那双幽深的黑眸好似深渊，静静地凝视着令狐惟辛。

    “令狐，你可曾想过聂清雪拿走夜影卫的信物，寡人会陷入什么境地？”慕容蘅的声音几乎是柔和的，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是寒冷阴沉的。在昏暗的环境听起来，反而给令狐惟辛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陛下，臣绝无害您之心，臣可以对天发誓，若我令狐惟辛有伤害陛下的心思，就天打雷劈而死！”令狐惟辛知道，现在再怎么说都无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聂清雪是他亲手送入宫中给慕容蘅的，这没什么好辩解的。但他令狐惟辛从未有过想害慕容蘅的心思。

    慕容蘅冷冷勾唇，扯出一抹凉薄的笑，他阴沉的嗓音在牢房里低低响起，“誓言都是虚假的，寡人从不信这种东西。”

    “那臣该怎么做，才能让陛下相信臣？”令狐惟辛一听这话，就知道慕容蘅话里的意思。

    “服下这只子蛊，每月的最后一天，寡人会给你缓解的药。”慕容蘅说着，就从袖袍里拿出一白瓷小瓶。

    令狐惟辛听到慕容蘅这么说，心里的苦涩弥漫开来。

    “是，陛下。”他闭了闭眼，双手接过慕容蘅手里的白瓷瓶，他拿开木塞，然后将瓶口对准自己的嘴，仰头一到。

    一腥滑冰冷的东西就顺着他的喉咙下去，令狐惟辛被这东西刺激的想吐，但他硬生生忍住了。因为慕容蘅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所以令狐惟辛只能忍着不适感闭紧嘴巴。

    慕容蘅冷笑一声，“令狐，明日你就可以出宫了。如果你敢将今日之事告诉他人，便会被蛊虫噬心而死。”

    “臣，一直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被情爱蒙蔽双眼了。”令狐惟辛缓缓双膝跪地，额头抵在冰凉的地面，眼里划过一抹暗色。

    慕容蘅没有说话，他转身离开牢房，早就在牢门外等候的破军上前几步将牢门关上，然后跟在慕容蘅身后离开了这里。

    再次回到寝殿的慕容蘅脱下外衣，躺回床上闭眼，开始睡觉。

    慕容蘅不知道的是，顾常和系统两人观看了全程。

    系统咂咂嘴，“还以为慕容蘅要找办法把宿主大大你赶出去呢。”

    “他如果要去找方士驱邪，这种事是瞒不住我的。而且上次我喝下毒酒没死，他应该猜到我有能力解毒，大概会以为我是某种妖邪吧。”顾常在回完系统的话后，就感觉到自己再次掌控了身体。

    “为什么不是神仙之类的？”系统有些好奇的问。

    “神仙会占着你的身体不走吗？”顾常反问系统。

    系统挠头，“这样想也是，不过我们来的时候，慕容蘅的身体就是死亡状态，就是不知道他的灵魂为什么会在这。”

    “本来以为你身为系统，应该是无所不知的，没想到还有你不知道的事。”顾常打趣系统。

    “啊啊啊啊，宿主大大你不可以这么说，难道我的知识库还不够全面吗？我的金手指可是魅力女王，能让任何生物拜倒在你的脚下。”系统嘤嘤嘤的说着，难道它是看狗血电视剧看多了，程序运转不过来了吗？

    “嗯，系统001最棒了。”顾常漫不经心的夸了一句。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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