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颜将外套穿在身上，打量了一下：“的确是不细看是发现不了的，不过人家是收货方，自然是要求完美。没有试过给对方降价吗？”

    刘钦无奈地说道：“咱们服装厂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慕容颜在心里叹口气，这就是国营厂的弊端。

    “现在有两个方案可以解决，成本最小的，在这个位置绣个什么东西，你看这件衣裳是工装款式，可以绣五角星什么的。”慕容颜说道。

    刘钦低声说道：“这个方案我们想过了，可是对方还是不愿意，这些是出口的货物，如果转内销，价格要降，只要便宜两块钱，就算是全部卖出去，也要损失四千块，这也不是个小数目！”

    慕容颜说道：“那就第二个方案，虽然有点冒险，但是也可以试一下。”

    刘钦眼巴巴地望着慕容颜：“你赶紧说来听听！”

    慕容颜指了指衣服的下摆，“这件衣服的款式其实有点土，可以将下面束起来，做夹克衫！”

    慕容颜记得，八十年代的时候，夹克衫流行了很长时间，那会儿有句话不论是“不管多大官，都穿夹克衫，不管多大肚，都穿牛仔裤。”

    人手一件的夹克衫，可以是牛仔、皮质、灯芯绒等等各种材质，流行了整个八十年代。

    刘钦望着那件外套，完全理解不了慕容颜的意思。

    “这样吧，我给你改一件试一下，你看看，若是你不喜欢，这件衣服就当做我买了，若是喜欢，就按照这个原则改，我敢保证，就算是对方不肯要货，这衣裳放在市场上卖，至少一件可以卖六块钱！”慕容颜说道。

    刘钦叹口气，如今他也没办法了，这件事情若是做不好，他就要卷铺盖走人了，他只得点点头，让慕容颜拿了一件，尝试一下。

    服装厂里最不缺的就是缝纫机，慕容颜将下面裁剪修改，然后上缝纫机，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就改好了。

    慕容颜让刘钦试穿一下，这衣裳毕竟是男装。

    刘钦试了一下，他觉着不错，又让厂子里的员工试穿了一下，大家都觉着比原先方便好看，但是就不知道外国人的接受程度。

    “这夹克衫其实在国外已经流行很多年了，他们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我觉着你可以跟那边沟通一下，看看结果。”慕容颜说道。

    刘钦只能应着。

    慕容颜又去找了另外一件中码衣服，修改了一下，自己买了下来。

    慕容颜出了服装厂，肚子饿得咕咕叫，就打算去吃点饭。

    七九年，街上只有一家国营饭店，慕容颜进去坐下，等了半天也没人招呼。

    店里只有两桌人在吃饭，也不见服务员。

    “你好，我点菜！”慕容颜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人端了一碗油豆腐粉丝汤出来，她赶紧说道。

    那服务员瞧了慕容颜一眼，一开始没搭理，自顾自的先将粉丝汤放在隔壁桌之后，这才踱到慕容颜面前问道：“有预定不？”

    慕容颜摇头。

    前世八三年之前，慕容颜都没有来过国营饭店吃饭，一直在乡下干农活伺候婆婆与孩子。

    “没有预定的话，那就只能吃大蒜炒猪肝与红烧鳊鱼了，主食只有面片，你看看这上面的价格，粮票有吧？”服务员斜眼打量了慕容颜一眼，有着一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慕容颜一怔，这才记起来，这个年代的国营饭店服务员，那就是公务员，怪不得有一种跟政府部门打交道的感觉。

    慕容颜实在是饿了，也就懒得计较，顺着那人的手指头瞧去，这才看到柜台旁挂着一块黑板，上面写着一些菜价，羊糕（约半斤）一块钱，大蒜炒猪肝，八毛！炒素，五毛，红烧小排，一块，油豆腐粉丝汤，五毛，红烧扁鱼，一块，米饭（半斤）五毛，五毛钱三两粮票一碗面片……

    慕容颜看了一眼，刚才服务员说她可以吃的那几个菜，全是最贵的。

    慕容颜点了一个炒肝一碗面片，除去三两粮票之外，又花了一块三毛钱。

    慕容颜换算了一下，就现在一斤鸡蛋只有五毛钱的价格，这两个菜真的不算便宜。

    等了半天，炒肝终于端上来。

    慕容颜看了一眼筷子，有些脏，桌上也没有纸可以擦，只能抽了一双，在衣裳上擦了擦。

    一口炒肝下去，难吃得让慕容颜怀疑人生。

    一种糊了的感觉，超级难吃。

    慕容颜吃了一口，再饿，也下不去第二口。

    又等了半天，那个面片终于端了上来。

    面片就是面皮子，上面飘着两根油菜，一点荤腥都没有，还要五毛钱二两饭票。

    慕容颜一边心疼自己的钱，一边尝了一口，犹豫了一下，还是咽了下去。

    就是清水面皮子，至少不难吃，可以下咽。

    慕容颜只吃了面皮子，剩下了炒肝。

    慕容颜要走的时候，进来两个拿公文包的人，也点了炒肝。

    慕容颜起身离开，一回头，恰好看到服务员将她吃剩的炒肝端进里面去，站了一会儿，又端了出来，放在了刚进去那两人的饭桌上。

    慕容颜皱眉，迅速地下了一个决定，然后回身走进了饭店。

    “你好，刚才我吃剩下的炒肝，我想打包带走！”慕容颜说道。

    服务员瞪了慕容颜一眼：“打包带走？怎么打包，你用手接着吗？”

    慕容颜也不生气，笑眯眯地说道：“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给我端出来就行了！”

    “没有了，已经倒了！”服务员没好气地说道，“吃不起就不要吃，吃个炒肝剩下还要带走，第一次见！”

    “倒了吗？我怎么看到你将我吃剩的炒肝端到隔壁桌上去了？”慕容颜指了指旁边那桌正要准备下筷子的两人说道。

    隔壁桌上的那两男人，筷子一下子就停住。

    服务员皱眉，冷冷地盯着慕容颜：“怎么，你是来砸场子的？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服务员说着，还推了慕容颜一把。

    慕容颜向后退了一步，就退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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