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说许明阳要是不想嫁给徐家跛子，我和一然堂姐说道一下这件事，堂姐能让我嫁过去吗？我不嫌弃男人是个跛脚的，反正穿了厚底鞋子谁也看不出来！”许明明还在做美梦。

    “谁知道呢……”吴翠花若有所思。

    许明阳那么心高气傲，起步都是赵浩那样优秀的男同志，让她嫁给城里的一个跛子？

    许明阳百分之九十不会同意。

    若是自己去和许明阳说道说道将许明阳拒绝这门亲事的可能性降到百分之百，也许自家闺女能嫁到徐家也不一定呢。

    ……

    李招娣最近迷上了学习。

    别人觉得晦涩难懂的知识，她一学就会。

    这种有正面反馈的学习进度，让李招娣像是中了毒瘾，只要不干活，她就拿着书本在那看，要不就在自家院子里拿着根棍子在地上比比划划。

    路过的村人都笑，“许二家的，听说你去念书了，看样子学的还挺好，这会几个字了啊？哈哈哈哈哈……该不会是什么都没学会，就在那装样子呢吧？”

    一个人在笑，几个围观的人也在笑。

    李招娣脸色通红，态度却很正经，“学会了50多个字了。”

    其实她说少了，这四五天的学习她已经会200多个字了，小学数学的加减法她也都学会了。

    可面对村人的嘲讽，李招娣不敢说实话，她怕人家更加看不起她。

    “会50多个字了？可真是个厉害的！我家里娃娃都在学校里待一年了，连拼音都没学会呢，许二家的难不成你还是会学习的？哎呀，许家要出人才了！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要不是个天才，许明阳那丫头哪里舍得花钱培养啊，以后咱们村可要靠许二家的了啊……哈哈哈哈……”

    李招娣不是傻的，她知道院子外的男人在阴阳怪气，可她不气。

    如果真的什么都学不会，那或许可以气一气。

    可老师讲的知识她不能学会，还能举一反三，班级里的其余人都做不到，只有她能做到，这是她的底气。

    读书带给她的底气。

    说笑了一会儿，几个村人就离开了。

    其实他们的嘲讽或许没有特别大的恶意，只是在村人看来一把年纪了还要去读书，那是不务正业，那是乱糟蹋钱，明明大家都是泥腿子，偏偏你想装出文化人来，他们看不惯，于是从骨子里他们就讨厌你这样离经叛道的人！

    许明阳早起出门，“妈，我去市里了，你在家看家呀。有人欺负你，你就打回去，能下死手就下死手，不许留情！”

    “嗯。”李招娣点头。

    这些天她也发现了能讨闺女喜欢的点了。

    只要她不唯唯诺诺，闺女便会对她喜笑颜开，母女关系便能更进一步。

    至于花钱赚钱什么的，闺女不像李瓜那样那么在意，她花了什么钱闺女不在意，她现在能不能赚钱，闺女也不在意。

    许明阳走去村口去做李老头的牛车。

    隔壁院子里钱大花哼唧两声“果真是个不安分的！一个星期能去八百趟市里！不知道还以她是啥国家领导人呢，可暗地里谁都明白，那就不是个好的，天天去市里还不是去会情郎！”

    丈夫不打她了，钱大花又抖起来了。

    钱浩然皱眉不悦道：“妈，你能不能别胡说。你什么都没见到，张口就抹黑人家女同志的名声，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孝子！我养了你这么多年，到头来你为了个外人和我呛声，你到底有没有良心？”钱大花瞪眼，脸色铁青，一只手伸过去要扭钱浩然的耳朵。

    钱浩然一把打开钱大花的手，阴郁道：“你没资格说我！”

    钱大花一懵，瞬间开骂。

    小囡囡吓到了，嗷嗷大哭。

    小孩子对大人的情绪感知的最为敏锐，哪怕她见过父母那么多次争吵，可她依然会怕。

    钱浩然一言不发将囡囡抱在怀里，推开院门，大步离去。

    钱大花哭天抹泪，只觉得全天下都对不起她。

    ……

    牛车颠簸，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市里。

    下车之后，许明阳便朝着钢铁厂的方向走。

    通常情况下，招工考试的单子会张贴在厂墙上，许明阳装作过路人漫不经心地在厂子周围晃悠。

    这么一晃悠，她就碰到了同样在晃悠的赵青同志。

    两人差点撞在了一起。

    “赵青同志，好巧啊！”许明阳笑。

    “嗯。”赵青点头，“早上吃多了，我在厂子周围溜达一圈。”

    “可是上班期间可以出来么？”

    “只溜达一会儿，没事的。”

    “哦。”

    “你在这等着，我先进去了。”赵青走了。

    许明阳特务一般在厂子周围盯梢。

    终于在早上大约八九点钟的时候，厂子里一个圆圆脸的女同志手里拿着一张纸走了出来，走出厂子大院后她又向东走了10多米，然后小圆脸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许明阳避开她的眼神，低下头淡定地在随身携带斜挎包里掏东西。

    钢铁厂地处偏僻，挨着纺织厂和机械厂，此时厂子员工都上班了去了，所以钢铁厂附近并没有什么人。

    小圆脸也看到许明阳了，可她没多想，远远看去，许明阳穿的衣服不怎么好，隐隐还能看到衣服上面的补丁，一个就是没什么文化的乡巴佬。

    应该没什么事吧，小圆脸牢记自家姑父的嘱托，将一张B5尺寸大小的纸裁剪一半，将空白部分的那半张纸揣进自己的兜里，然后将写有招工信息的那半纸用胶水粘贴到墙上。

    全部工作做完之后，小圆脸又往四周瞧了瞧，见四周依旧没有什么人，小圆脸这才满意离开。

    这么小的一张纸没人能看到吧？

    自己粘贴告示的时机还这么好，估计到时候只有姑父指定的那个人会来参加招工考试。

    工作完成的这么好，嘿嘿嘿，小圆脸美滋滋地想着，姑父一定会表扬自己是机灵鬼。

    门卫大爷笑呵呵地和小圆脸打招呼，“乔涵同志，今天心情不错呀？”

    乔涵捏了捏裤兜里的半张纸，扬起脑袋，“办了件大事！改天请大爷吃糖……”

    门卫大爷依旧笑眯眯地，“那老爷子我可就等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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