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风歪在椅子上沉思,为自己曾经对安素说过的话感觉愧疚难当。
为自己的愚忠感到悲凉,他曾经是那么的希望皇上尽快答应让她去西番,好结束这场持续已久的战事,还百姓以休养生息。
可皇上真正答应了这件事,他却又感觉无比的后悔。
堂堂七尺男儿,竟然缩手缩脚,靠牺牲一个女人来换得平安,真是可耻可羞!
一息陌生的气息逼近他的身边,临风长剑出鞘,闪着寒光的剑身朝来人的喉咙而去。
来人“啊!”的一声跌倒在地。
临风睁开眼,收回剑,苦笑:“耿叔?为何这般悄悄的进来?”
耿乐手里握着一幅春宫画像从地上爬起来,擦擦额上吓出来的大把冷汗,嘿嘿的干笑,坚起大拇指夸临统领的本事高。
临风无心听他奉承,拧眉问他何事。
耿乐将手中的画像展开,指着上面画的果体女子道:“统领,你看,这画中的女子是不是好生面熟?”
临风觑眼望去,这幅美人图咋一瞧去,确是眼熟,好似与眼前的哪个人有惊人的相似之处。
“这是?”临风问道。
耿乐摸着下巴,神秘的笑道:“这便是吉王殿下的侧妃泠妃娘娘怜无由!”
临风的面色由灰黄变成苍白,又变成腊黄。
将画像在手中握成了浆,双目炯炯的盯着耿乐,低沉嘶哑的声音问道:
“耿叔,这事关生死,你确定这幅画像是怜无由?”
耿乐肃穆的点头:“怜无由在天牢中关了六年,一直盼望吉王殿下能回来救她,苦熬了六年,终于熬不得,患了失心疯,撞死在牢里头。
我与她相处了六年,自然深谙她的容貌体格。
临统领,咱兄弟当着明人不说暗话,你也知道,牢中的兄弟们经常会选天牢中有姿色的女犯出火解馋。
这怜无由因生的好,又是反贼的女人,料定她断是无出头之日,所以兄弟们将她拉出来玩弄的次数最多。
所以对她的容貌,小的自然记的无比清晰。这幅画也是当时找人作的,供兄弟们取乐玩的。”
临风跌坐到椅子上,面色死灰,再讲不出一句话来。
刚生出的怜悯之心生生的被吞噬,露出一脸莫名其妙的苦笑。
耿乐刚想讲话,只见一名侍卫连滚带爬的进来回:“统,统领,不,不好了,皇上他,他硬是要出宫去,拦都拦不住,兄弟,兄弟们已经被他砍死好几个了…”
侍卫尚气喘吁吁的说着,临风的人早窜了出去,不见踪迹。
皇上手中的刀砍向一名侍卫的头,被临风的剑挡住。
临风推开那名吓傻了的侍卫,跪到皇帝慎面前。
皇帝慎丢了手中的刀,跺脚怒吼:“不要拦着朕,朕要去救章儿,我的章儿!”
临风疑惑不解的瞅了身边的侍卫一眼。
“统领,才刚八百里加急来报,留王殿下避开看守的侍卫和士兵,带着十几个亲身侍卫去了边关。”侍卫在他耳朵边小声回道。
临风一个头三个大,并且里面嗡嗡作响,乱成了一片。
“临风啊,朕这个儿子为什么叫朕操碎了心啊,朕的心他怎么就不懂,非要去边关送死啊!
朕为什么肯将素儿送于西番人,朕为什么要对西番卑颜屈膝,不就是为了留下这万里江山,让他能做一个安稳无忧的悠闲帝王吗?他怎么就不懂朕的心啊……”
朕摇晃着临风的肩膀,嘶哑的说出藏在心中已久,发誓从不会对人说出的心里话。
临风的脑子更是乱成了麻,理不清。
唯一的想法只剩下悲凉。
他以为的英雄也好,他以为的狗熊也好,他以为的为百边关数十万将士也好,他以为的为天下苍生百姓也好,
到头来都是一场笑话!
皇帝慎一直以来的犹豫不决,并不是他的这些以为。
皇帝慎不过是在自己儿子的天下,和自己女人的性命之间,最终选择了儿子和天下而已。
将士们的性命算个屁!苍生百姓又算个屁!
“皇上不要着急,为臣舍了这条命,将留王殿下追回便是。”临风站起来,斩钉截铁的说道,绝世的面容沉浸着一种慎看不懂的光芒。
“临风,骑上朕的千里追风驹,拿着朕在印信,许你一切便宜行事之权,务必将章儿给朕追回来!
临风,一定要答应朕,不管什么代价,一定要将章儿平安带回!”
皇帝慎紧握着临风的手,殷殷的嘱咐,那一手的冰冷传到临风的手上,直冷到他的心里,将他的心冰封。
临风默默的点头,转身离去。
————————
快马已经累死了三匹,人已经憔悴不堪,却依旧在新换的马匹上疾驰。
泪已经流干,那是屈辱的泪!
泪水既然已经干涸,剩下的只有流血!
唯有流血才能洗刷这一身的屈辱!
对于留王章来说,此刻能去边关与西番人面对面的战一场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一直瞒着他。
他们将他软禁在封地的宫殿内,陪他吃喝玩乐,陪他醉生梦死,哄他太子殿下英勇无畏,终于将西番人打的落花流水,打回了老家,老老实实的臣服于我大夏。
他听了这个消息后,曾经仰天大笑,佩服大哥的英勇,能够在战场扬我大夏之势,立我大夏之威!
可这一切原来都是骗人的,都是逗他玩的。
是他的春梦一场!是他的生死劫难!
若不是他偷溜出去,想去运河边瞅瞅母亲的坟墓,恰好遇见京城来的信使,怕是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初一给他写了三十封信,他只看到了最后这一封!
最后这一封用鲜血写成的遗书!
初一在信中骂他是个懦夫,是个胆小鬼,靠安素的牺牲苟且偷生,他不配为人,不配为王,更不配为男人!
她就是死后化作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也不会放过害死主子的这一群窝囊的混蛋!
在看完信的那一瞬间,章的心跳仿佛都静止下来。
他确实不配为男人,他确实如初一说的那般窝囊。
他以为他们囚禁他,不过是怕他上战场抢了大哥的功劳。
他一直以为派人看守他的是皇后娘娘派来的侍卫。
所以他才心甘情愿的配合,心甘情愿的醉生梦死。
是初一的信,才让他明白过来,这一切不过是哄他的圈套!
是父皇利用了他不想与大哥争位的心理,做出来的完美无暇的将他网在其中的圈套!
章恨自己的幼稚和想当然。
恨自己的轻率和自以为是!
如果安素被送入西番,他这一生都不能原谅自己。
他想他会用他的死来赎罪,也只有死,才能让他解脱,不用背负这屈辱的罪。
他要死的决心已定,他不想苟活在这世间,不想终身背负着这样的屈辱!
更重要的是,他们怎么可以把安素送去西番!
怎么可以!
因为她是父皇的宠妃,因为这世间的伦理教化,他才勉强压制自己内心的火焰,看着她生无可恋的行走在后宫间,想象着有一天父皇驾鹤西归,他才可以到她的屋内喝一杯茶,听她讲几句话,仔细看看她的面容。
不管是苍老还是皱褶,都是他所愿,都是他想看的。
他愿意陪她慢慢的老去,愿意陪她在寂寞的后宫,耗尽寂寞的岁月,就算只能一起喝杯茶,一起看日落月起!
他无数遍的期待过来生,他会先遇见她,给她一世安稳和幸福,不再看着她生无可恋,而是能看见她脸上的笑容。
他的梦里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她笑的样子。
尽管他从来没见过她笑。
可是在他心里,她的笑一定很美,很让他心醉,能让他幸福一生!
快马还在疾驰,喉头已经干涸嘶哑的讲不出一句话来,章却还是不肯停下来休息。
边关还有很远,她还遥不可及!
他又怎么能停下来!
马宝来驱马赶上苍术,脸上的泪将风尘朴朴的脸冲出两道深壑:
“苍术,拉住殿下的马,再这样跑下去,不到边关,人已经不行了。”
苍术悲鸣一声,微微点头,驱马上前,跃身而起,一个躬身,人窜出去,揪住疾驰中的马鬃,顺势薅住缰绳,一纵!
飞奔的马儿一声嘶鸣,轰然跌倒在地,将章甩了出去。
苍术双脚在倒地的马身上尽力一蹬,飞身而起,伸手过去,接住被抛向半空的章,稳稳的落地。
落地的章,一脸怒气,一言不发,拉过苍术身后的马,又要纵身上去。
“殿下,旁边就是官驿,我们稍作歇息再启程,这样跑下去,不到边关,人就已经累垮了。”苍术拉住他的胳膊。
章奋力挣扎几下,却脱不开苍术鹰一样强硬的手。
“本王命你放手!”章嘶哑如血的开口,开裂的唇随着喑哑的声音,崩出鲜亮的血珠。
苍术不肯放。
“放开!”章沉声喝道,眸中已经血红!
不远处的驿馆内突然传来一阵拍掌声!
“好,不亏为我夏家的子孙,有志气!不似你那孬种的父亲,宁肯将心爱的女人送于西番,也不敢与他们决一死战!”
随着话音儿,一位羽扇纶巾的中年人走出门来,豪气的仰天大笑两声,又拍了几下掌。
章费力的咽了口口水,喟叹一声:“吉王伯伯,你又出来作甚,不是答应过我,从此离群索居,不管世事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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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五十九章 :冲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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