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蝶有心了，不过你拿鸡蛋过来，你娘知道吗？”

    苏小蝶脸一红，眼睛里漫上一层水光。

    “婶子，我娘她不在家，不过，这是我的私房钱买的，我娘不知道，我……我就是想来看看秦书哥……”

    秦婆子轻叹一声，按下心里的不耐烦，苦口婆心地劝起她来。

    “小蝶，你如今已经是订了亲的人了！是我们家秦书没福分……唉！你也别惦记了！赶紧回去吧，让人看见了又要说闲话了！”

    苏小蝶身子一颤，抬眼不敢置信地望着秦婆子，见她脸上只有可惜，便又把带了哀怨的目光投向秦书。

    “婶子……秦书哥……”

    一直在旁边沉默不语的秦书抬眼看了看她，眼睛里淡得没有一丝情感。

    “小蝶，自从我娘病的那年开始，我便说过了，我配不上你！如今还是那句话，再有，送你最后一句，祝你往后富贵不断，子嗣绵延。”

    这句话太伤人了，秦书说完，便转身进了屋子。

    苏小蝶掩住嘴巴，泪水扑簌簌落下，转身就要落荒而逃。

    秦婆子一把拉住了她。

    “小蝶，还是擦擦眼泪再走吧！要不然村里人看到了，以为有人欺负你，我们可就说不清了！还有，这鸡蛋，唉！你还是带回去吧！要是你娘知道，又该骂你了！”

    说着，把篮子挎回她的胳膊上，又安抚了她一番。

    苏小蝶擦了眼泪，勉强露出一抹笑容，这才冲秦婆子道了别，转过身，眼底的冷意便再也盖不住。

    “这都是什么事啊！”

    秦婆子长叹一声，忍不住嘟囔一句，心里倒是为秦书最后说的话小小地高兴了一下！这小子，还真是挺记仇的！这下算是彻底放下了吧！

    董金霞见苏小蝶走了，才从屋子里走出来。

    “娘，八成是见咱们家打虎分了不少银子，心思又活动起来了，再说了，听说那屠户的儿子长得可磕碜了，哪有三弟长得俊！”

    秦婆子摇摇头，原来她挺喜欢苏小蝶的，那时候她也真是动了把她娶回来的心思，秦书也喜欢，明里暗里也没少去帮衬她们家。

    “天底下哪有那么两全的事？总不能事事都想两头请好吧？”

    两个人年少那会儿，经常一起上山砍柴，割草，哪回不是苏小蝶空着手，秦书一人背两份的？村里人都看好他们俩，小蝶娘那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偏是她一病，家里日子渐渐过不下去了，小蝶却与秦书疏远了，一开始大家都没放在心上，自家都这样了，秦书也没心思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婚事自然也耽搁了。

    后来村里人再说起两个人，小蝶娘便四处说秦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家里就是个无底洞，怎么可能凑出彩礼钱？就是凑出来了，她也不会让小蝶嫁进填不满的秦家！

    小蝶也没出现过，后来秦书出去找活干，小蝶哭哭啼啼来找他，说是她娘逼着不能再与秦书来往，秦书也看出了她的人品，便同她说了清楚，自己倒是消沉了挺长时间。

    “娘，你怕是不知道，三弟刚回来的时候，她来找过三弟呢。”

    金霞看秦婆子眯了眯眼，就知道她也猜着了。

    “就那晚？”

    “对，那晚三弟说出去消食，其实是苏小蝶在小河边等他，我……我一时好奇，就偷偷跟过去了。”

    金霞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声音压得很低。

    秦婆子一眼便看出了她的心思，“你是怕你三弟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嘿嘿，还是娘慧眼，三弟太实诚了，我是怕他又被骗了！我听见小蝶问三弟，还要不要娶她，三弟说凑不起彩礼，也说了先前说过断了的话，她就哭着往三弟身上靠，被三弟推开了，后来哭了一会儿又说，她娘给她找了一户人家，相中了就要订亲，三弟也没说话，后来她就哭着走了！”

    说完，金霞偷偷瞄了一眼屋子，生怕秦书听着了。

    “娘，你说，三弟是不是心里还记挂着她？”

    秦婆子摇摇头。

    “我看不像，现在家里凑凑也够他娶的，他也没吱声，再说了，你当他真蠢啊！”

    八成啊，这孩子心里头还觉得憋闷窝火呢！毕竟给人家当了几年的免费劳力，结果人家根本就没看上过他！换了旁人，咽得下这口气？

    “那不是因为小蝶订了亲吗？”

    秦婆子点了一下金霞的额头，“你是个实在头子，小蝶是啥样的人，我就不信你没看出来！人家精着呢！”

    “那自然是看出来了，刚开始拼命吊着三弟，结果咱家日子不好过了，人家恰好就被逼着断了，现在咱家缓过来了，这是又想吊着了，也不看看，咱秦家人有那么蠢吗？”

    秦放从屋子里晃晃悠悠地出来，恰好听了个正着。

    “还不蠢呢！被人家吊着做了几年的免费劳力！”

    婆媳两人正头对头说悄悄话，冷不丁被秦放吓了一跳。

    秦婆子瞪了他一眼。

    “走路也不出个声儿！”

    秦放憨笑着挠挠头，冲着秦书那屋扫了一眼，“你们俩说得太投入了，不怕被人听见？”

    “你倒是不蠢，也没见多聪明！自个儿媳妇的腿都得让阿月主动提出来治。”

    这时董彩霞也抱着衣裳盆子回来了，她其实就拿了两件衣服做做样子的，实在不想看苏小蝶那哭哭啼啼的模样。

    “娘，他不是故意的，刚回来的时候那不是还没想到吗？”

    “你还为他说话，要不是阿月提出来，我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秦放嘟囔了一句，“那不是您也没想起来提吗？”

    说完就赶紧溜了！生怕老娘发火。

    秦婆子哪能听不着，她的耳朵又不聋，伸手从脚上脱下一只鞋就丢了过去。

    “臭小子！胆儿肥了！那是你媳妇儿！”

    秦放扒着门露出半张脸，“那还是您儿媳妇呢！”

    眼瞧着秦婆子又要脱另外一只鞋，秦放赶紧躲了！

    彩霞金霞相视一笑，只感叹这样的日子总算又回来了！

    自家婆婆比亲娘还亲，什么事都护着她们，嫁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跟婆婆红过脸，是她们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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