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延翻阅日记，像是在窥视染冬心灵世界的一角。

    【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爱情到底是不是自由意志的沦陷。是不是人在遇到非常契合的伴侣时脑中会发出“不要沉沦！”的警告，大脑让自我保持独立性。我好像爱上我的丈夫了，随着时间的过去，我爱得越来越难过。对，难过，这样深切的爱意让我感到难过。】

    【对他的爱意像是搏击冠军暴击我的思维，像是恶魔一样时时刻刻在耳边低语，像是灭顶之灾乍现将我淹没。爱情是暴烈的吗？我只想逃避这样的冲击却躲避不及，毫无招架还手之力。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爱是随机体验的快感”，但显然我一点都不开心。】

    【或者说，爱情是生物进化的本能为了引诱生殖行使的骗术？我怀了他的孩子，所以我的大脑在骗我爱上他？我在网络上搜索「爱的本质」，说“爱是意志的行为，不是情欲的冲动”。那挺好，我对他没什么情欲……】

    【絮絮叨叨写了这样多，我只是想说：我似乎、大概、应该是爱上他了。】

    孕七月，再次去产检。

    肚子已经很大了，染冬有些怪异的无助。

    医生说失忆会让她意识中的年龄感知和实际年龄感知对不上，也就是说，她感觉自己还只是个青春期小姑娘呢。

    她一手扶着腰一手抱着孕肚，自我有一种羞耻的下流感。

    染冬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移开视线。

    秦慎延已经换好衣服了，他走过来亲亲染冬的额头：“怎么了宝宝？”

    染冬诚实的对爱人说：“感觉好奇怪……”

    “是身体不舒服？”

    “不是。”

    “觉得肚子大了长妊娠纹不好看？”

    “也没有……”染冬犹豫一下，还是说，“感觉自己还是个学生呢，我前些天甚至在想你是不是我初恋。”

    秦慎延笑了：“我当然是你初恋，我们从校服到婚纱。”

    染冬觉得站着腰痛，微微后靠一些在他身上借力：“我们家境这么悬殊，我怎么会是你女朋友呢？”

    “因为我一见钟情，然后英雄救美挺身而出。”秦慎延笑着帮她托着，手轻缓的揉她的后腰。

    染冬笑了：“好吧，我也觉得我挺好看的。”

    “我们没有经历什么磨难吗？阶级差距这样明显，就没有人捣乱？？暗恋你所以排挤我的高门贵女？觉得我穷所以想用钱打发我的长辈？？”

    秦慎延面色自然：“有啊，多着呢。”

    染冬第一次听他说着这个，好奇的扭头看他：“那我们为什么还在一起。”

    “因为你很爱我。”秦慎延笑着把她抱起来，“你坚毅又勇敢，没有什么能拦住你。”

    染冬“哇”了一声，夸张道：“那我是勇士啊。”

    她笑了：“你是公主吗？”

    秦慎延宠溺的把她抱紧了些，让她自己找了个舒服位置：“我是恶龙。”

    “那我为什么是勇士？勇士都是去拯救公主的。”染冬摇头晃脑的念经，“你是恶龙，勇士是去杀恶龙的。”

    秦慎延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那没办法，我太强了。只要我想，勇士也能成为被我夺走的公主。”

    司机开车到京市最好的妇产科医院。

    染冬下车，突然看见有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也看向她。

    美丽的、哀切的，盛满星辰的眼睛，倒映着月亮。

    一瞬间心中升起一股酸涩的感觉。

    想给他抚平皱起的眉头，拍拍他的后背，揉揉他的头发，亲亲他的额头。

    脑中含糊不清的声音响起：

    「▇ ▇，我的娇气包乖狗狗。」

    秦慎延朝她视线方向看去。

    他有些不高兴：“怎么是他？”

    “……谁？”

    “以前骚扰过你的变态跟踪狂。”

    变态跟踪狂？

    染冬愣住。

    这个词是在说她看到的那个看起来非常忧郁哀伤的男人吗？

    染冬有点反感了。

    她收回视线：“这里是妇产科医院，这个变态也结婚了吗？他老婆孩子真倒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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