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洪昊落到光障旁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挣扎着爬起来，看着那一道燃烧着一往无前的身影，洪昊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咳咳咳……”洪昊咆哮着，呐喊着，不断地咳血。

    他痛恨这种感觉，这种眼睁睁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的感觉，这种深深的无力感刺痛了他的心。

    前方正在燃烧的身影是那么刺眼，让洪昊不敢直视，或者是不敢面对。

    “哈哈哈……”子髅的狂笑声在耳中响起，面对燃烧秘印想要同归于尽的洪莫，他无动于衷，甚至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波动。

    他没有丝毫害怕的意思，看着燃烧着秘印冲过来的洪莫，眼中露出一丝讥诮。

    陡然间，洪莫身上绽放的强光消失了，石化能量从他的手臂上迅速蔓延，石化的能量让洪莫正在燃烧的秘印渐渐熄灭，这些秘印又重新回到他的身体当中。

    不过随着石化能量的蔓延，洪莫身上，脖子上，脸上迅速地爬满了灰色的物质，他浑身变得僵硬，仿若生锈的机械一般，噗通地摔倒在沙土当中。

    “可恶啊……”洪莫趴在地上勉强抬头，用爬满了灰色光泽的眼珠子死死地瞪着子髅。

    “太好了！爷爷……”洪昊看到秘印停止燃烧，满脸狂喜地想要冲过去，然而不知道为什么，虚弱的身体在湿润的沙土上一直踉跄着摔倒，只能徒劳地趴在沙土上，眼睁睁地看着。

    看到突然发生的变故，子髅似乎也有些诧异，随后踩着湿漉漉的沙土缓缓地往洪莫走过去。

    “没想到你这死老头命还真大，燃烧秘印之后还能活下来。不过……”子髅一把抓住洪莫的衣领把洪莫提起来，狞笑一声。

    噗！

    子髅另一只手闪电般出刀，刀光一闪，洪莫的一条手臂应声齐肩而断。

    洪莫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硬是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蒙上了一层灰色的眼珠子依然死死地瞪着子髅。

    “啊！爷爷！不要！”洪昊睚眦欲裂，双手各抓住一把沙土，手臂上青筋毕露。

    “哈哈哈……绝望绝不会到此为止！”子髅脸含快意地瞥了一眼洪昊，嘴中发出了一个奇怪的音节，他身后的雾兽像是听到了命令，猛地再次把荒山村围了起来，对着光障狂攻。

    “咳咳……不……要……”洪昊一边咳血，拼命想要把旁边经过的雾兽抱住，却被雾兽灵活地躲过了，他能够清晰地听到身后雾兽攻击光障发出的轰隆声。

    “洪昊，你说我应该先砍你爷爷的哪跟手指呢？”子髅的目光在洪莫剩下的一只手上的五根手指上游动，声音当中满是扭曲的快意。

    “呸！”洪莫一口鲜血喷到子髅脸上，子髅猝不及防之下被喷满脸鲜血，带着灰色光泽的血液顺着子髅的脸颊缓缓滑落。

    子髅的脸色陡然间阴沉下来，眼睛仿若吸魂幽冥之地。

    “哈哈哈……”他骤然狂笑起来，半黑半白的脸庞狠狠地扭曲着。

    他缓缓地举起了黑色的弯刀，对准了洪莫的头颅。

    无声流淌的泪渐渐变成了血色，深深的无力感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轰击在洪昊的心房上，他的声音早已嘶哑，嘴巴在无声地开合，像是在陆地上即将渴死的鱼。

    洪昊的眼睛布满了红色，像是要夺眶而出，狰狞无比。

    “罢了，关键时刻还是要本神兽出手啊，本神兽就是看不得自己的坐骑被欺负，呱呱……”焦头从光障当中走了出来，来到了洪昊的旁边。

    “你欠我一个承诺，我就帮助你如何？”此时，焦头正色地说道，眼睛第一次直视着洪昊。

    如抓到了救命稻草，洪昊霍然转头望向了焦头，也不管焦头是否靠谱，拼命点头。

    “好！”焦头眼中露出满意之色，随后深吸了一口气，腹部鼓胀。

    “呱！”焦头腹部突然发出一声大叫，刹那间一道道闪烁着梦幻般的光泽的锁链从它头部向四周射去，每一道锁链都准确地洞穿了一只雾兽，而其中的一道最大的锁链洞穿了子髅的头颅。

    奇怪的是，这些锁链虽然看上去洞穿了头颅，但是没入头颅的一部分像是虚幻的，并没有在生灵身上留下任何的伤口。

    被锁链洞穿的所有的生灵动作凝固了，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

    “怎么样？本神兽的引魂入梦有没有让你有一种纳头就拜的冲动？你有没有一种哭着喊着想要成为我的坐骑的冲动？”

    虽然有些萎靡，然而焦头眼中还满是得瑟，只不过它的头上连接着无数道锁链，让它看起来显得特别滑稽。

    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洪昊也有种想要揍它的冲动。当然，洪昊心中更多的是震惊和不解，没想到这焦头竟这么厉害。

    似乎是知道洪昊心中所想，焦头翻着白眼不屑道：“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是一名有节操的神兽。虽然我强大无比，但是我最喜欢以理服人了。总有一天，你会心甘情愿地哭着喊着想要当我的坐骑！呱呱呱……”

    洪昊眼中露出了感激之色，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于是跑过去先把洪莫从子髅手中救了下来。

    心中狂喜，洪昊没有注意到，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洞穿了子髅头颅的那一道梦幻般的锁链。

    ……

    洪昊感觉面前的场景变换，他来到了一个村子当中，对于这里生活的众人，他是透明的，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周围发生的一切。

    那是一个比荒山村还要大的村子，一群小孩在村子中央的石柱旁边的空地上尽情玩耍。在这小孩当中，洪昊一眼就认出了这些小孩当中的子髅。

    “这是怎么回事？”洪昊心中一震，茫然四顾。

    “你现在在子髅的梦中，你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如果你无法打破这个梦境，你会死。”洪昊耳边突然响起了焦头的声音，只是就这一句话，焦头的声音就彻底沉寂下去了，无论洪昊怎么呼唤，都无济于事。

    “子髅的梦境当中？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洪昊喃喃自语，诧异的同时又不解，还有焦急。

    无奈，洪昊只能继续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心中想着办法，思考着什么时候出手。

    到了子髅八岁的时候，他阿爸在猎杀异兽的时候惨死，阿妈殉情，子髅趴在他阿妈的尸体上呐喊痛哭。

    洪昊想了想，没有出手。

    伤心欲绝之下，子髅趴在石柱前睡着了，醒来之后，他神奇地参悟了一道纹理，并且成功地把纹理刻画到肉身当中。

    年仅八岁就能够参悟纹理，子髅的惊人天赋被发现，从来没有理会过子髅的金陵爷爷立刻视子髅为宝，对子髅百般宠溺。

    子髅随后果然展现出惊人的天赋，在十二岁身上刻画的纹理就足够封镇第一道秘印了，此时，村子当中恰好有一老人是三道秘印强者。

    金翎爷爷二话不说，当即闯入三道秘印老人的家中，老人已经垂垂老矣无法发挥战斗力，当即被抓住，被绑在石柱上。

    在全村人的面前，子髅把秘印契约施加在老人身上，并且亲自杀死了老人，知道了子髅的天赋，老人也不再挣扎，开始主动配合。

    子髅颤抖着手把老人杀死，他获得了第一道秘印，人形秘印！

    子髅能够感受到周围的村民们惊叹和敬畏的目光，这种目光让子髅迷醉，他愿意一辈子都沐浴在这种目光中。鬼使神差地，子髅猛地伸手把老人的心脏挖了出来，他大笑着把心脏放到头顶，捏碎了心脏，滚烫的心血浸透了他全身。

    “哈哈哈……好！尸体还能为你贡献出几种天赋技能，也算废物利用了！”金翎爷爷对子髅的举动大加赞赏，脸上满是满意之色。

    子髅满脸笑容，只是他满脸的鲜血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狰狞，除了爷爷满意的笑容，他感觉世界上再也没有让他感到更有意义的事情了。

    沐浴心血得到的能力也称为天赋技能，例如洪昊激发巨龙秘印的时候有一定的几率身上覆盖龙鳞，洪莫身后展开的血翼蝠肉翼，子髅在老人虚影的肚子当中储存弯刀，都是天赋技能。

    洪昊难以置信地看着子髅，想不到子髅竟然能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洪昊还是忍住了，没有动手。

    “自从那日我获得秘印之后，爷爷就再也没有露出过满意的笑容了，明日，我要取得第一勇士称号！”

    在金翎爷爷的帮助下使用了游龙点睛秘法之后，子髅从房间当中走出来暗暗咬牙道。

    自从获得了人形秘印之后，他不知道为何参悟纹理的速度大降，金陵爷爷在看到子髅的时候眼底深处都隐藏着失望之色，子髅敏锐地察觉到了。

    大祭之日，日月当空，星辉绚烂，虚空为图，巨峰沉浮，沙河蜿蜒，万兽趴伏。

    子髅感觉自己的身体当中充满了狂暴的能量，他以纵横无匹的力量打败了“洪昊”，力挽狂澜把荒山村和黑玄村镇压，一刀把神婆劈死，一股无敌的信念在他心中产生。

    金翎爷爷满意的目光再次落到子髅身上，让子髅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

    “哈哈哈……我做到了！”子髅癫狂仰天大笑，眼中有泪。

    如福至心灵一般，洪昊知道，时机到了。

    “巨龙鹏爪！”心中默念，洪昊的身体陡然从虚幻变成实质，洞穿了子髅的心脏。

    子髅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到了洪昊戏谑的脸庞。

    啪嗒。

    子髅倒在地上，洪昊的一只脚踩在他的脸上，他临死之前，清晰地看到了金翎爷爷眼中惊愕和灰败之色。

    “一切都结束了……”洪昊脸色复杂，轻声叹息。

    呯。

    梦，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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