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有抽出来。
她说:“你先放开我。”
“你先答应我。”纪念执拗地看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生怕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情绪。
书宁转过头,避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纪念急了,“阿宁,你说话啊!”他想要一个承诺,一个和以前一样的承诺,以前她总是给得毫不犹豫的承诺。
可是书宁还是不说话,手就那样任他抓着,纪念手下越发用力,而她却仿佛无知无觉一般,也不挣扎。
“阿宁,你看着我……”纪念红着眼,大声说道:“你看着我啊!”
书宁终于转过了头,语气凉凉:“看着你又如何?你让我怎么回答你?”
“阿宁……”纪念的眼泪落了下来,他放开了她的手,却把她整个人都收进怀里,“你别这样好不好?”
“那我该怎样?”书宁还是冷漠的语气,她任他抱着,同刚才一样,不反抗,不挣扎。
纪念把下巴搭在她的肩膀,无声落泪,眼泪流进书宁衣服领口,顺着锁骨,一直往下滑,带着烫人的温度,流向她的心口处。
纪念太瘦了,尖尖的下巴搭得她的肩膀都有些痛。
甚至不知为什么,她的心都跟着痛起来。
“我以后再也不骗你了……”纪念近乎哀求地说:“我以后都听你的,好不好?”
听他这样卑微的口气,书宁只觉双眼发酸,她眨了眨眼,忍着不让眼泪落下,她不像纪念,眼泪总是掉的肆无忌惮。
像个任性的孩子,总是有会人宠着。
可她不一样,这五年来,她所有的眼泪都咽进了心里,酿成了雨,磅礴大雨,在她心里。
但她还是死死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决堤。
纪念又说:“阿宁,你回答我啊……”
书宁还是不为所动,只是微微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她终于下定决心,伸手去掰纪念放在她腰间的手……
纪念心里的恐慌越来越大,他下意识的收紧自己的手,“我不放……”
书宁说:“你放开我。”声音冷静而疏离。
纪念摇头,坚决的说:“我不放!”
他的头蹭到了她的,额上包裹的纱布划过书宁的头,柔软的纱布,她轻易就感觉到了温热的湿意。
那是……他的血。
“你先放开我。”她的声音变得严肃。
纪念还是不放,依旧抱她抱得很紧。
他知道的,放了,她就走了,他就再也找不回她了。
书宁有些着急,难得大吼道:“你快放开!”他的伤口她知道,被他自己二次撞到过,流了许多血,伤口肯定不浅。
被她一吼,纪念仿佛感觉他的世界末日来了,他真的放开了她,是被吓的。
此时此刻他太怕她生气了。
“你别生气,我错了,我错了……”纪念急忙道歉,脸上的泪水就跟不要钱似的,不断落下来。
书宁终究看得不忍,拿过纸巾帮他擦了眼泪,“别哭了。”他的眼泪,看得实在她心烦。
纪念抬头看她,哽咽地说:“我不哭,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我?”他哭得眼睛红红,额头新伤,脸上还有之前的旧伤,看着十分可怜。
书宁没有回答他,只是把他按在床上躺好,“别动,你伤口又流血了。”说完她去找来急救箱,熟练地把他头上的纱布撤下,然后止血重新换纱布。
纪念躺在床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消失不见了。
书宁帮他换好纱布,习惯性的嘱咐道:“别再动来动去磕着碰着了,也别碰水。”
“你知道,我忍不住的……”纪念下意识地摇头,书宁见状连忙阻止他,“我让你别动来动去,你这样,伤口很容易就会出血,很难愈合的。”
纪念顺手拉过书宁的手,然后说:“那你守着我,不然这伤口肯定好不了。”
书宁气急反笑,“你这是在威胁我吗?用你自己的身体威胁我,纪念,你别忘了,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体,我以后不会在乎了……”
纪念愣愣地看着她,有种悲从心来的感觉。
是啊,他怎么忘了,当年他被绑架和她父亲没有关系,而且还是她救了他,最后反倒是她父亲因此赔上了一条命。
现在,欠人的人是他了,该愧疚的人也是他了。
他又有什么资格威胁她?
他又有什么立场让她留下呢?
是他不自量力了。
纪念缓缓闭上眼睛,有一滴泪,从眼尾掉落。
此时的他就像一个有所倚仗的小孩,失去了他的倚仗,失去了任性的权利,也失去了他所有的力量。
阿宁,再不是他专属的阿宁了。
纪念仿佛一瞬间被这样的认知淹没了,他再没了要留下她的勇气。
书宁静静地看着他情绪的转变,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感觉有些空荡荡。
她想走,可她的手还被纪念握着,她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他握着的。
“我该走了。”书宁说。
这一次,出乎意料又仿佛在情理之中的,纪念很轻易就放开了她的手。
他还是没有睁开眼睛,他不想,不想看她决绝的身影。
书宁并没有马上离开纪家,有些事,她想亲眼看着尘埃落定。
所以,接下来纪念的伤口还是由她照顾着痊愈了,只是,他再没有对她耍过脾气,每次一换药他都很配合,很安静。
他仿佛,一夕之间长大了,对于书宁不久之后就要离开的决定也接受了,甚至他还能平静地听爷爷谈论该把书宁送到哪个国家留学,什么时候出发……
这期间,王伟被押送回了h市。
为了五年前的绑架案,书宁不止一次和章铭凯往返与家和h市之间。
五年前的案子要想重新调查,有些难度,但好在犯人已经认罪,而当时被害人是纪念,证人是她自己,办理那个案子的警察也都能找到。
所以,没用多长时间他们就把收集到的证据全都交了上去。
最终,王伟因为两次的绑架案以及其他的大案小案,判了有期徒刑十五年。
而书宁的父亲被洗脱了罪名,她也收到了一笔补偿款,这笔钱她打算用来出国留学。
以后,她不能再用纪家的钱了。
而纪律,付出的代价也不小,被判了有期徒刑八年。
纪爷爷如他所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插手。
三个月后,h市机场。
章铭凯看着眼前一脸淡然的女孩,再次问道:“真的决定了吗?”
书宁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早就决定了!”
“尊敬的旅客,您乘坐的飞往伦敦的班机就要起飞,请您携带好随身物品,于xx号登机口登机,谢谢配合,祝您旅途愉快!”
机场广播正在提醒着登机,书宁最后看了眼章铭凯,对他浅浅地笑了笑,说:“谢谢你!”然后拉过行李箱毫不犹豫地走向安检口。
章铭凯看着书宁离开的背影,拳头握了又松,松了又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消失在安检口。
这一次,能得她一句谢谢,他该知足了。
书宁上了飞机之后坐好,刚准备关机,有条短信跳了出来,是梁秀发的。
当初她得知书宁和纪念被绑架了的时候担心得不得了,后来虽然在电话里得知他们已经安全了,她还是不放心,深夜从她家赶到纪家老宅看了,才安下了心。
书宁的朋友不多,梁秀应该是她唯一的好朋友。
所以,她把自己要出国的事和她说了,引来的自然是她的一顿抱怨。
她说她讨厌离别,所以不会和她告别,更不会来机场送她。
她果然没来,只是短信还是她一如既往的风格:在伦敦好好等着,不久的将来我学好英语就去骚扰你。
书宁敲了几个字:好的,我等着!
发出去,然后毫不犹豫地关机。
片刻后,章铭凯看到一架飞机悄无声息地划破云层,带走了他的愧疚,他的思念,以及……他还来得及开始的爱情。
他看着那飞机慢慢远去,看了许久,才转身往回走。
未出机场就看到一个身影冲了进来,是纪念,他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孩子像疯了一般,抓住一个人就问:“起飞了吗?伦敦的飞机飞了吗?”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他脸上的惊慌着急变成了……笑,他疯狂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而后毫无预兆地晕了过去。
章铭凯看得心惊,他怎么忘了,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比他更难过,甚至是千百倍。
他急忙去把纪念扶起来,拍打他的脸:“纪念,你醒醒?”
怀里的少年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把眼泪还是从闭着的眼里不断滑落。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章铭凯不禁想要当面问问纪念,可是他晕得很彻底,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尽管他把许多急救措施都用了,他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纪念的晕倒当即引起了机场的轰动,只是还没等机场工作人员报警,章铭凯就抱着纪念大步走向停车场,他得马上送他去医院。
而这一切,书宁都不知道。
她更不会知道的是,纪念在医院醒来的当晚就用水果刀割了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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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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