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皱了皱眉。

    他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自己是一个躯壳。

    无论是呓语，还是阡陌，都曾这么说过。

    就连夫子等人，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那眼神根本就不像是在看人类。

    现在李医生也提出了这个问题。

    黄泉思索片刻，虽然她大体知道自己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但来都来了，问个明白总比一知半解要强。

    “李医生，其实不止一个人说过，跟你相同的话。

    你能告诉我刚才那句话，到底有什么含义？”

    听到黄泉的询问，李医生摇了摇头，而是邀请她进入一个纯白的金属空间内。

    这里四周密闭。

    可以说是密不透风。

    在房间内，只有一把特制的金属躺椅，其他什么都没有。

    各种各样的仪器，被悬挂在天花板上，只是看一眼就令人毛骨悚然。

    不过就在李阳光打了个手势，便看到一块电子屏幕，从天花板上降了下来。

    “这是审讯犯人的地方？”

    “这里是精神病院的理疗室，有的时候那些病人不太听话，就得动用一些特殊手段，让他们安静下来。”

    说到这，李阳光瞥了一眼黄泉，然后笑着继续。

    “当然，你不是我的病人，所以我邀请你过来，只是看一段录像。

    至于你刚刚所提的那个问题，我并不能给你正确的解答。

    作为双神……不对，现在是三神代理。

    你身上所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根本无法用常理进行判断。”

    听到李阳光的解答。

    黄泉叹了口气，没有继续追问。

    “你为啥不来问我呢？”

    “桀桀桀桀桀——”

    阿哈的笑声从脑海中响起。

    黄泉装作没有听到，直接无视了对方。

    这让阿哈感到很没面子，但也不能说什么，只好一个人躲去角落画圈圈。

    没办法。

    谁让黄泉是自己造神计划的重要一环。

    只能宠着呗。

    不然还能怎么办？

    “李医生，你要让我看什么？”

    黄泉开口询问。

    李阳光则是捣鼓了一下面板，随后就看到林七夜的形象，出现在电子屏幕上。

    看到他的身影后。

    黄泉的眼神收缩，情绪出现了剧烈波动。

    这一幕，被李阳光逮个正着。

    他神色微动，但很快就恢复寻常模样，然后播放了林七夜的治疗录像。

    只见电子屏幕里的林七夜，虽然可以自由行动。

    但是他的一言一行，都显得那么诡异。

    最关键的一点是。

    他忘记了，自己成为守夜人之后的所有经历。

    每当李阳光有意无意，提起守夜人的时候，他的心态都会发生明显变化。

    乃至于让录制设备，都出现花屏的现象。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

    林七夜竟然在对着空气说话。

    不过李阳光，同样也会对着空气有所交流。

    这看上去。

    不像是在治疗。

    而是两个精神病在交流病情。

    “人格分裂？还是妄想症？”

    “都有，并且还多了一个刺激性失忆。”

    李阳光开口解释。

    “现在的林七夜，依旧认为自己只有十七岁，还在上高中，浑然忘记了那一年的守夜人，以及集训营的经历。

    对于他来说，目前最有效的治疗方法，就是先顺着对方来，绝对不能轻易改变他的认知。

    轻则脑死亡，重则神墟失控，斋戒所与他一起灰飞烟灭。”

    “你研究的倒是挺透彻。”

    黄泉吐槽一句，而后指着画面里的空白位置问道。

    “这里他跟人对话，你是在配合他的表演吗？”

    “并不是。”李阳光摇了摇头，然后带着黄泉来到了林七夜所住的位置。

    那里是一个很宽阔的空间。

    周围什么设施都非常齐全。

    然而这都没什么，毕竟林七夜是病人，而非罪犯，待遇自然要高一些。

    可最让黄泉吃惊的是。

    在他所住的区域，竟然形成了一个小型神墟。

    沧南市老城区的部分景象再次重现。

    所有熟悉的面孔，映入黄泉眼帘。

    随着他们两人继续往里走，很快便走到了林七夜的姨妈家。

    透过窗户。

    黄泉可以清晰的看到林七夜一家人，正在里面幸福的享受晚餐。

    姨妈在，杨晋也在，林七夜看上去十分的幸福。

    见到如此温馨的一幕，黄泉刚要开口说点什么。

    就突然看到穿着围裙的自己，端着一盘热腾腾的米饭入座。

    “嫂子，你手艺还是这么好，真是辛苦你啦！”

    “你和七夜年纪也快到了，不如早点订婚，彩礼和嫁妆都包在婶婶身上！”

    “黄泉，你也别太辛苦，赶紧坐下来吃饭吧。”

    神墟内的黄泉，露出温婉的笑容。

    她的身上，没有虚无波动，头顶也没有那鲜红的双角。

    除此之外。

    其一切形象，都与真正的黄泉一模一样。

    “合着我在他心里，就是这副形象？”

    黄泉捏紧了拳头。

    恨不得把林七夜拽出来暴揍一顿。

    不过考虑到他是病人。

    黄泉终究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时。

    却发现神墟里的黄泉，竟然抬头看向了自己。

    两个黄泉四目相对。

    整个神墟，顿时产生剧烈的波动！

    “不好，快走，你的出现，让整个神墟变得不稳定！”

    李阳光拽着黄泉狂奔。

    他们要赶在神墟彻底崩溃之前逃离。

    否则就会被吸入其中，一辈子沦为神墟内的幻影。

    这便是奇迹所呈现出来的副作用。

    与最开始，覆盖整个沧南市的奇迹不同。

    这次的奇迹。

    由林七夜的潜意识制造，十分的不稳定。

    镇墟碑可以压制克莱因及以下的禁墟，但压制不了神明！

    也就是说。

    在林七夜彻底恢复之前。

    他都相当于一尊不可触碰，不容置疑的神明。

    即便只是伪神，却也足以让李阳光十分头疼。

    本来林七夜都已经稳定了。

    结果他怎么都没想到，黄泉的出现，却让神墟差点崩塌。

    好在两人跑得快，很快就离开了其覆盖范围，这才让凡尘神域逐渐回稳。

    “黄泉，你刚刚到底做了什么。

    林七夜最开始的臆想里，只有他的姨妈和弟弟杨晋。

    为什么你跟我进来之后，又多了一个你的形象？”

    “我不知道……”

    黄泉摇了摇头。

    但是刚刚与神墟内的自己对视一眼后。

    她看到了对方那无声的口型，仿佛是在说：放心，这里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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