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跟程昱推心置腹，没想到推着推着，他自己却昏迷了过去。

    听闻曹操晕倒，曹丕曹冲急忙赶了过来。

    至于曹植在哪儿？他昨夜的酒还没醒呢。

    “医官，父王的病情如何？”

    曹丕一到便询问医官。

    医官躬身向曹丕和曹冲行礼，“禀二位公子。”

    “大王近段时间以来多进补药，服药过多以至身体亏空。”

    曹丕呵斥:“胡说！”

    “父王既进补药，如何会使身体亏空？分明是你庸医误诊！”

    医官被曹丕的呵斥，吓得当即跪下，颤抖不已。

    “公子恕罪！”

    “大王近年来病痛缠身，身体本就虚弱，又大量进补各种补药。”

    “大王虚弱的身体怎能经得起如此滋补！”

    “大补之下，反倒事与愿违！使得大王的身体更加虚弱！”

    曹冲此时也为医官说话:“二哥，医官说的也不无道理。”

    “岂不闻物极必反，过满则亏。”

    曹丕闻言也缓和了一些态度，转头对医官道:“大王现在情况如何？你们可有何办法？”

    医官:“大王神志依然清醒，只不过身体还要静心休养，才能安然无恙。”

    听到曹操已经苏醒，曹丕曹冲也就让这医官退下了。

    “父王身体虚弱，进用补药也是正常，可为何会如此频繁大量的用药呢？”曹丕疑问。

    曹冲:“父王每日进用补药之事，我也听闻。”

    “只知父王召集医官，配制补药，每日食前服用。”

    “至于父王为何如此大用补药，我也不得而知。”曹冲道。

    曹丕看了看曹冲，父王对曹冲极为疼爱，他原以为此事曹冲会知道一些原因才出口一问，没想到曹冲也不知道。

    曹丕不动声色，转换话题:“父王既然已经苏醒，为何还不召见你我呢？”

    曹冲:“或许父王刚刚苏醒，是身体疲乏。”

    就在曹冲话音落下，一名侍者走了出来。

    “二位公子，大王有令。请二位公子各自回府，不必探望。”

    曹丕与曹冲疑惑对视，皆是不解。

    曹冲开口问道:“父王可还安好？”

    侍者恭敬回应:“大王正在休息，说了任何人都不见。”

    “请二位公子暂且回府。”

    曹丕在一旁听着，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

    “他们走了？”

    曹操闭目躺在榻上，神态虚弱。

    侍者:“二位公子在听到大王的谕示后，便各自回府了。”

    侍者退下后，曹操唤起了一旁的程昱。

    曹操没让曹丕曹冲前来探望，可程昱他晕厥时起，便一直陪在身旁。

    “仲德”

    “臣在”

    在旁侍候许久的程昱，神色也有些疲惫。

    曹操缓缓睁开眼睛:“有一件事，孤问过不止一遍，到了今日孤还是要问。”

    程昱:“大王敬请询问，臣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曹操偏头看向程昱，“孤之两子，曹丕与曹冲谁更好？”

    程昱立时一愣。

    “怎么，是很难回答，还是不敢回答，不能回答？”

    程昱躬身一笑:“是大王问的有些突然，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在这个时刻，回答对顶头上司两个儿子的意见，每一句话都极有分量。

    “曹丕公子与曹冲公子能在听闻大王患病后，及时赶来探望，可见孝心。”

    程昱明白曹操的意思，可是先打了一个马虎眼。

    曹操不在意程昱的话，继续问:“在你心中，你更认可他们哪一个？”

    曹操没有问程昱喜欢哪一个，喜欢不喜欢不是标准，要从心底的认可。

    程昱笑道:“大王的两位公子都是人中龙凤。”

    “曹冲公子聪明非凡，才思敏捷，同龄之人中，莫能有与之相比者。并且常怀有仁德之风，仁义爱人，乃君子也。”

    “臣对曹冲公子极为敬佩。”

    “能有如此之子，乃大王之福也！”

    程昱对曹冲的赞美之词，并没有使一向喜爱曹冲的曹操表现出满意之色。

    程昱夸赞完曹冲之后，语气微变，又说起了曹丕。

    “曹丕公子，沉稳内敛，不失嫡长之风。多年来，多次辅助大王处理事务，从无遗漏。谦逊可靠，仁者之风朝野称赞。”

    程昱:“论起才思敏捷，聪明智慧，曹丕公子不及曹冲还有曹植公子。”

    “臣很敬佩，也很喜欢曹冲公子，还有曹植公子。”

    “但要谈及认可，臣却更倾向于曹丕公子，此事朝野上下有口皆碑。”

    程昱对曹丕的溢美之词不及曹冲，就如曹操刚开始说的，喜欢与不喜欢不是标准。

    他问的是更认可谁！

    曹操目光悠远，程昱的话，他完全理解。

    他也没再问出最直接的一个问题。

    有些事情也该有答案和结果了。

    第二日，曹操单独召见了曹冲。

    “父王，昨日儿臣前来探望，父王没见儿臣。儿臣回去之后很是担心啊。”

    曹冲坐在曹操的榻边上。

    曹操对曹冲的态度很是慈爱:“昨日孤刚刚醒来，身体疲乏，无力见你们。”

    曹操看着曹冲，“冲儿，你知道父王今天单独召见你，是为什么吗？”

    曹冲微微摇头:“儿臣不知。”

    曹操:“冲儿，在父王的诸多孩子中，你是最聪慧的。也更明白许多事情。”

    “父王也不瞒你，父王的身体不行了。”

    曹冲一听，神情紧张的，拉住了曹操的手。

    “父王，您要保重身体，千万不能这么想！”

    曹操摇头:“人固有一死，没有什么可逃避的。”

    曹操看向曹冲:“冲儿，父王想问你一句话。”

    “你想当王吗？”

    曹冲一愣，目光与曹操对视。

    “父王，您为什么这样问？”

    “你不要管别的，就回答父王这一个问题。”曹操执意问道。

    曹冲眼神躲避:“父王，儿臣才德疏浅，前面还有诸多兄长，长幼有序。”

    “若……”曹冲略微犹豫。

    “若是国家陷于危难，百姓身处水火，儿臣自当为国效力。”

    曹操看着曹冲，对于曹冲的回答，没有更多的情绪变化，仿佛早有预料。

    曹操深吸了口气，拍了拍曹冲的手。

    “冲儿，父王明白你的心意。”

    曹冲微微垂眸。

    “父王甚是宠爱你，不想逼你做不愿意做的事情，更不想把一副重担压在你的身上。”

    “若是天下安澜，或是根基稳固，父王一定会传位于你。”

    曹操:“以你的聪明才智绝对能做好人主，更能治理天下，安定百姓。”

    “可是……”曹操语气一顿。

    看向曹冲:“眼下却是危急存亡的时刻，危机四伏，根基不稳。”

    “你很聪明，也很仁德，可如此混乱的天下，如此危急的局势，你不适合！”

    “即使你到了最后，你也不会成为……”

    “冲儿，你应该懂父王的心吧？”

    曹冲没有失落，“儿臣一切听从父王安排。”

    曹操眼底情绪复杂，自己疼爱的儿子，有能力，也有智慧，哪一个父亲不想把自己的事业传给这样的儿子。

    可是，他现在不能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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