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文殊看来，任何一位修士都无法抗拒这样的诱惑，定会满怀感激地接受佛祖的慈悲。

    然而，清缘却连续摇头！

    他深知，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之前他斩杀了孔雀，佛祖不仅不追究，反而邀请他去万佛山成佛，真的只是因为宽宏大量吗？

    一旦进入万佛山，就等于失去了自由，必须放弃个人的道法理念，转而修习万佛山的佛法，并在心中重建对佛祖及万佛山的敬畏，从此被永久束缚。

    这并非清缘所追求的。

    他最初修行的目的，是为了实现真正的自在。

    他又怎么会愿意前往万佛山，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

    清缘现在已经形成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道。

    在他眼中，自己的理念才是至高无上的道。

    加入万佛山，对他来说意味着放弃自我。

    想到这里，清缘抬头看向文殊，单手行礼道。

    “贫道愚钝，微不足道之身，能得到佛祖的青睐，实属幸运。

    但在进入万佛山之前，我有几个疑惑，希望菩萨能为我解答。”

    文殊闻言，轻轻一笑，示意他说出心中的疑问。

    “请问，万佛山是否有妖魔存在？”

    清缘问道。

    这个问题让文殊略感意外，他皱了皱眉，随后回答。

    “万佛山是佛门的圣地，佛祖的道场，哪里会有妖魔？

    即使有妖魔来到万佛山，也会被佛法感化。”

    文殊认为清缘可能指的是像孔雀那样的例子，即一些曾经的妖魔，后来成为护佛门法神。

    但清缘的真实意图并非如此简单。

    听完文殊的回答后，清缘面色依旧如水，继续说道。

    “万佛山是否还有悲苦众生？”

    “本座已言明，万佛山乃是佛祖的道场，万佛朝拜的圣地，无上的佛法笼罩其间，自然有无数众生。

    不过，它们都在佛法的庇护之下，并无悲苦！”

    文殊再次回答道。

    清缘轻轻点头，似乎对答案有所思考，随后又问道。

    “万佛山之上，是佛为尊，还是法为尊？”

    “先有佛，后有法，佛即是法，法即是佛，世间诸佛众生，皆以佛祖为尊！

    清缘，你究竟想说什么？”

    文殊听着他连续的提问，感觉越来越放肆，对万佛山、对佛祖似乎有不敬之意。

    作为佛祖的胁侍，他无法容忍这种言语。

    清缘见他面色凝重，不由得轻轻摇头。

    他微微叹息，接着站直身体，迎着文殊的目光，平静地开口。

    “菩萨应该清楚，我所依赖的，并非是在神坛前跪拜或是诵读经文，而是通过降伏妖怪、救助苍生来实践。

    这样的修行方式和道术，意味着世间就是我的道场。

    因此，我想请问菩萨，万佛山上是否存在着妖邪，或是需要救助的苦难民众？

    如果仙尊说没有，那我前往万佛山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再看这世间，百姓饱受疾苦，妖怪肆虐，但佛祖的身影却无处可寻。

    佛祖的存在价值，难道仅仅局限于寺庙之内或万佛山之中吗？”

    他语气平和，但话语中蕴含的力量却足以触动人心。

    文殊听罢，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听出了清缘的言外之意——清缘认为万佛山的佛只知庇护自己的佛国众生，因为这关乎他们的修为神通，而对于人间的疾苦，却充耳不闻。

    在他看来，真正的佛应当身处人间，置身于众生的红尘中，亲身教导并超度众人，以身作则。

    而不是先躲进万佛山，保持自身的纯净，只传授一些所谓的教化人心之法，就要求众生信仰和供养。

    这令文殊感到极为不满，却又难以找到合适的反驳之词。

    此时，清缘继续说道。

    “我问菩萨，究竟是佛重要，还是法更重要。

    菩萨说先有佛，然后才有法。

    确实，佛拥有大智慧与大慈悲，但若有一天，佛犯了错，那岂不是让众生信奉邪法？”

    “在我看来，法高于佛。

    当法正确时，它是众生信仰的基础，每个人心中都有佛，佛若慈悲，自然会受到众生的崇敬；若佛有过失，必会被众生所摒弃！”

    “佛，是心中善念的化身，而不仅仅指某个人、某尊佛！”

    清缘阐述了自己的道法理念。

    文殊听至此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

    他意识到，清缘并不是误入歧途那么简单，而是心中魔性甚重！

    这样的人，根本不配被引渡至万佛山。

    “清缘！

    你太让我失望了，万佛山本想拯救你，未曾料到你竟然堕入魔道如此之深。

    你心中已经失去了对强者的敬畏，还修什么道？”

    “我心中并非没有道，没有佛，我的道就是我内心的善念与德行。”

    “你以为自己的道，可以与佛祖相提并论吗？”

    “道并无高下之分，我又何必与佛祖争个高低？

    佛祖虽为万法之源，但在他最初修行之时，又曾信仰过哪位？

    佛祖也不是在修行心中的道吗？

    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允许我追求自我？

    即使我的道不及佛祖的广大，但对于众生来说，它仍然是有益的，是我内心善念的表现，难道就因为我不屈从于佛，我的道就成了邪法异端？”

    清缘一口气说出了心中长久以来的困惑与见解。

    这些都是他一直想说却未曾说出口的话。

    他知道，一旦说出这些言论，自己与天庭和万佛山之间便再也无法调和。

    或许这一切发生得太早了些，但他现在已经没有退路。

    佛祖用以退为进的策略，表面上给予他晋升的机会，实则是要切断他的修行之路。

    面对这样的选择，清缘只能选择决裂。

    幸运的是，他如今已晋升为仙尊，手握众多绝技与后手，不仅掌握了十二祖巫的本源神通，还拥有神女砚这一至宝，更修炼了满级八九玄功，以及通过祖龙遗物炼成的至高无上的祖龙法相。

    即使面对佛祖，他也有一战之力，不再像过去那样，如同任人宰割的蝼蚁一般无力。

    此时正值万法会，三界的目光都聚焦于此。

    即便如来也有其顾虑所在，清缘此次前往皇城，正是为了传道，进而劫取气运。

    和万佛山决裂，迟早的事。

    因此，清缘毫无顾虑，亦无退路。

    他只能坚定地向前行进，以实际行动证明，他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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